北逸坐在月下,真是不可思议,他竟然真的回了过去,回了望崖巅峰,一切都可以重来了……
翌日清晨,石矶长老召开望崖巅大会:“望崖巅,平麓峰,寒光座下弟子北逸擅自逃离望崖巅盗走神器天乾坤,废黜望崖巅弟子身份,杖刑五十后废除灵脉,驱逐望崖巅。”
慕远施展轻功离去:“小七,拖延一下时间,我去找师尊。”
这大概是望崖巅成立以来第一次公开惩罚弟子,而北逸得此殊荣,他瞪着面前那老头,前世便是他与寒梓瑜两人合力杀了他的师尊。
“孽徒,跪下!”
那人白衣飘飘,步步生莲,檀木香夹着莲叶香迷乱北逸心魂。
“啪—— ”
黛色灵鞭,浑身透着青白色淡光,通身柳叶纹路,鞭把处刻着离玄二字,把手处的缨穗如青丝。
白光扑面而来,北逸被抽得扑倒在地,“嘶。”
他五指撑地,没得反应,一鞭子又紧接打下。
北逸痛地颤抖,额头浸出汗滴,灵鞭的霸道是他这躯体抵挡不住的。
一鞭子挥来,鞭声响彻高台,飞舞的鞭子裹挟着风声而来在北逸耳中回响。
“你可知私逃有何惩戒?”
那清冷的声音此刻在脑海中炸裂,北逸十指抓地爬起来,寒梓瑜果然狠心,好狠的心,这是要抽死他吗,自己昨日还心疼他肩上的伤,今日他就要用离玄杀了他吗?
还未待他有所动作,一鞭子抽的他后背血淋淋,青白校服烂成碎片,北逸强忍痛楚,咬紧牙关,寒梓瑜你给本尊等着,本尊定要取你狗命!
撑着身子,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那口血再也忍不住尽数吐了出来。
一鞭子再度挥来,北逸一手接住那劈来的鞭子,扯住灵鞭,眼中透着杀气。
慕远立即跪在地上:“师尊,别打了,再打下去,师弟,师弟就快撑不住了。”
北逸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慕远,他不是你师尊,他不是,他不配,他就是个奸人,他不是你师尊,前世你的师尊是萧林,不是他。
灵鞭夹着灵力甩开北逸的手,又是一鞭子迎面而来,北逸十指紧扣,指尖戳进掌心,嘴角连着血丝,发丝被血糊在一起又黏在脸上。
王若楠扑在北逸身上:“师尊,师尊别打了,阿逸定是有苦衷的,再打下去就没命了,师尊。”
寒梓瑜冷冰冰地看着趴在高台上的北逸,他收起离玄。
“到思过堂思过十日。”
众人看着寒梓瑜进了屋内松了一口气,立马抬起北逸离开白水宫。
“阿逸,阿逸,痛不痛?”
“阿逸,阿逸,说句话啊,别吓师姐。
“我没事。”
思过堂,北逸趴在地上,慕远为他涂药:“北逸,别怨师尊,私逃本就是大罪,况且你还盗走师尊的天乾坤。”
“呵呵。”
“你怨他恨他,他也是你的授业恩师,是你的救命恩人,五年前你在天兰海城落下山崖,若非师尊救你一命又收你为徒,你哪里还有现在,从前你做的那些错事师尊从未与你计较,可你竟出逃回了天兰城,哎,以后切勿再惹他生气。”
“哼,他配吗?”
慕远手顿了一下,这师弟出逃两月,从前那懦弱的性格如今竟然变成这任性妄为的样子。
“你好好养伤,师兄知道你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把恨和怨收一收,日后你会发现师尊待你不同。”
北逸冷笑一声,牵动着伤口痛。
“你修为两年没长过,下月纳新,会有人挑战内门弟子,输了的话你知道结果,这次为师尊争口气,让他也欢喜一下,不枉他亲自教导你。”
“下月纳新?那望崖巅可还有南圣仙尊?”纳新可是个好机会,正好趁此机会摆脱寒梓瑜。
“那是你师叔,怎么,失忆了?”
北逸激动地坐了起来,也不管那被鞭子抽得皮开肉绽的背了:“他,他,还好吗?”
慕远惊愕地看着他,这北逸之前一直讨厌师叔,说他虚伪,说他装清高,整日整日黏着师尊,如今怎么就像变了个人:“闭关呢,听说要五年之久。”
“什么?五年?”北逸抓着慕远的胳膊,抓得紧紧的,血渗出纱布。
“你老实点,再乱动这手就废了,闭关五年怎么了?师叔到了化羽期自然是要闭关。”
“也好,也好。”北逸面带笑意,师尊,等你出关了我便能成为人中骄子,与你并肩作战,这次定不会再让你孤独了。
“好好休息吧。”
慕远叹了口气离开了思过堂。
北逸攥紧手,嘴角抿着,忍不住地笑着,师尊,弟子都等了你六百年了,五年又有何妨呢。
笑着笑着便无声地开始流泪,他抬起那包扎地如蟹钳般的手擦了擦眼角的泪,今生师尊师兄都没死呢,一切都还来得及,断断不能再入歧途,惹得师尊失望。
深秋的天,入夜微凉,思过堂连床都没有,更别提被褥,北逸趴在地上想着过往种种,月色透过木窗洒了进来,洒在少年刚毅的面孔上,前世今生,如梦如幻。
他睡着了,百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可能是累极了,他睡得很香。
清冷的月拉长一人的身影,他站在思过堂外踱步,犹豫不决之后还是推开了思过堂的门,抱着一床厚被盖在北逸身上。
思过堂呆了十日,师姐王若楠日日来照顾北逸,北逸想不明白这女人前世都与师兄订了婚,为何要痛下杀手杀了自己的未婚夫,还有最后她那一身的功夫又是怎么来的,竟能与他堂堂魔尊战上两日。
“还疼不疼?”
“还好。”北逸瞧着王若楠,前世没这么仔细瞧过她,也难怪师兄会看上这女人,长得倒是一绝,柳眉如弯月,清眸如连波。
“阿逸,能告诉师姐为何非要离开望崖巅吗?”
这问题问得他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对于这身体的记忆仅仅停留在掉落山崖之时,根本就没有拜寒梓瑜为师这五年的任何记忆。
“不愿说?”
“离开能有什么原因,不想呆了。”北逸敷衍着回答道。
“阿逸,你怎如此固执,这里可是你家,你离开这里还能去哪。”
王若楠见他不语,也不再试图劝慰他,人都是看不到拥有的东西,总得到失去之后才后悔莫及。
北逸来到自己的居所,这里是他曾经长大的地方,为何重生过去变故会这么大,仇人竟成师尊。
“肃清,你这几百年在人间可知晓什么?”
无人回应。
这身躯真是个废材,说得话都传不去空间袋,算了,他亲自传魂进去。
空间袋里面还真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的,找寻一圈也没看到肃清。
“肃清?”
“主人。”肃清那一身青色倒是与那青山融为一体,猛不丁地回了句话吓得北逸一哆嗦。
“对了,你这几百年都经历了什么?”
“不知。”
“你就一直在那海底?”
“是。”
“算了,问你也是白问,那把玄铁剑呢?”
“湖里。”
“我……”
北逸无语,只好潜入湖中去捞那把玄铁剑。
刚一碰到剑身,那墨黑色的雾气将整个湖面掩盖。
怨灵在恶吼,撕扯着北逸的每一缕魂。
“魔尊,还我性命,还我命来。”
“魔尊,去死吧。”
“去死,哈哈哈哈哈哈,无间地狱有魔尊为伴好得很。”
“不忆往事,无怨无悔。”
“你怎能这般待他,他是你师伯,你怎能这般对他。”
“将师尊尸身还我。”
“魔尊,冥界甚好,别来人间。”
“你若敢伤他分毫,不得好死。”
北逸挣扎着握住玄铁剑,头痛欲裂,一字一句戳着他的心:“滚,我不是魔尊,滚。”
“你是,你就是,你屠城,你弑师,你炼毒人,你灭祖,恶贯满盈,你当魂飞魄散,无间地狱向你敞开。”
“滚啊,滚啊,滚。”北逸挥剑,这恶灵咬着他的魂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