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兰,那多谢你了。”苏夜幽将叠得整整齐齐的方帕双手交至石兰。亲昵的称呼外加上这样客客气气的答谢,这令石兰感觉哪里不对。苏夜幽将视线收回,抬眼望着石兰的脸颊一语不发。以前她喊自己亲昵称呼的时候,眼中所流露的情感根本不是这样。 石兰低头将方帕塞进衣袖里头,动作稍微一停顿。她突然觉得苏夜幽很奇怪,但不能理解她这样的做法,忍不住便问苏夜幽:“既然气消了,为何明日不与我一同去小圣贤庄?这样,就用不着写这种东西还由我代劳了。” 她见苏夜幽使劲摇头,然后不紧不慢地向她解释说道:“我是没有再生气了。但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考虑,我想静一静想想问题出在哪。那个,这段时间我想除了围绕丁掌柜的客栈之外哪都不想去。” 她这句话之中不知道蕴含了多少意思。那夜的记忆,她靠系统全部回想起来。她好像又回到中毒前夕,有意躲避项少羽。待在客栈这些日子,她想了很多以前想不通的事情。她想试着放下这段青涩的感情,结束这段尴尬。就像当初,杞言曾经那么厌恶她,到了最后走到和睦是有多么不容易。 所以啊,现在!她就只有一个任务!就是去找阿言! 石兰微微颔首,说道:“随你。”二人默然一瞬,石兰忽然抬起头问她:“那,这个……?”苏夜幽仿佛已经料到她还会说些什么,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她扯着唇角说道:“如果,他要是还给你这些东西,兰兰你照收不误。” 假如断了这消息,那岂不是不给项少羽那家伙给他的高冷女神搭话的机会? 石兰毫不犹豫的回答,“好。”石兰忽然对自己产生了疑问,原来不会干涉任何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可如今却那样爽快的答应。她的视线定落在苏夜幽的唇角,明明当个看起来笑得极为勉强,放远看又会觉得她笑得实在奸诈。这到底,她给自己设下了一个怎样的坑! 相处的这段时光,她渐渐清楚了苏夜幽的性格。以前的喜怒哀乐从来不瞒过她的双眼,第一眼就知道她为何而乐为何而惧;现在的喜怒哀乐虽然说还是瞒不过她的双目,却已经渐渐不清楚她的原因猜不着她心中所想。 好像,有什么东西渐渐开始变味了。 石兰起身,发觉已经月上枝头。她收拾好摆在木桌上的碗箸,转身走进后院。厨房设置在后院,她必须将自己的碗箸清洗干净放回原处。 “兰兰,等等我!” 石兰并不认为自己走得有多快,但每次苏夜幽与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不管何地何时,她总是跑在她身后不停的喊她减去速度。 莫不是,自己腿长? 这次是难得的,石兰停止前进的步伐,捧着碗箸靠在楼梯下等她。苏夜幽加快步伐,是不是低头看着地面。她害怕,脚下一滑自己会摔个狗吃屎。 石兰微微紧锁眉心,再次忍不禁得问道:“你怎么每次都赶不上我的脚步,要我等你?” 苏夜幽歪着头一副‘兰兰你刚才在说什么,快点再说一遍啊’的样子,石兰忍住强要无语扶额的冲动,重复一遍刚才的话。苏夜幽莞尔一笑,“谁让你长那么又细又长的腿呢?” 石兰第一次感觉到近墨者黑的滋味,对自己刚才内心的波涛汹涌反思了好久。 清洗好碗箸,石兰将手上和碗上沾染的水珠甩干净。秋末还未至冬初的水就已经渐渐让她感觉到清寒刺骨,仅存的最后一丁点温暖也被清水洗尽。她转头见苏夜幽牙齿摩擦咯吱咯吱的大得有些夸张了,嘴里呢喃:“好冷啊好冷。” 不得不说,却是有一点点。 今天,她没有面无表情赶着去泼苏夜幽冷水。她回过头一个箭步打开柜子放好碗箸,沉思一会才说道:“今天似乎是小雪。” 她接过苏夜幽迎面递过来的碗箸,继续说道:“夜里小心沾染风寒,衣衫多添一件多注意保暖。”石兰整理好碗箸回头却见苏夜幽张大可以塞下一个鸡蛋的嘴巴,石兰百思不得其解,问:“这又是怎么了?” 苏夜幽合上嘴巴摇摇头,抬起头的那一刹那石兰靠着撒在苏夜幽脸上的月光发觉她那一双眼睛里似乎含着浅浅的水雾,反射着光,只听她吞吞吐吐道:“那个、没什么……” 石兰不想继续询问下去,她对苏夜幽说:“走吧,明天还得早起。” 【系统:是否读取记忆?可跳过回忆】 少女着一抹耀眼张扬的红衫,闻言怒目娇面拍桌而起。她的脸蛋因愠色而涨红,手指着眼前的肌肉大汉无所畏惧反而大声训斥说道:“大铁锤我不允许你这样诋毁阿言!这些,她根本没做过!”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言。她不顾身旁的人怎样拉扯、阻止,她根本不理睬。唤作大铁锤的肌肉大汉双手抱臂,头撇到一边,哼道:“我只相信我自己的眼睛!” 少女一脸不甘,继续大声为那个称之为阿言的辩解、反驳道:“你的眼睛?”少女冷笑一声,漠然扫视众人,缓缓说道:“你们的眼睛!都长哪里去了!你们有什么证据,有什么证据!不顾以前的感情这样子说她!她,她曾经将所有的信任给过你们!”少女自顾自冷笑摇摇头,又道:“哦,我差点忘了……蓉姐睡着了,月儿又被阴阳家抓去了,阿言本人现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你们,当然可以这样说她?!” 原来,这就叫做人心难测海水难量。她见识到了呢…… “苏丫头!别胡闹了!”盗跖第一次眯起来眼,他一开始就不停得做着各种手势提醒阻止。没想到这丫头也是这样一个意气用事,一听到有关杞言的事情就那样敏感。 岂料一切徒劳无功收场,他也是有相识以来第一次看到苏夜幽生得这样大的气!他更不明白那个整天强爱出头,一天到晚一脸温婉助人的那个小姑娘到底有什么好?一个个的,像被洗脑了一样,特别是她!中毒最深啊~ 盗跖伸出手,却被正在气头上的苏夜幽一爪子拍掉。他根本不曾想过这死丫头会拥有这样大的力气,手背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他低头,竟然发现那块被苏夜幽拍的地方红肿起来。 嘤嘤嘤嘤,真的好疼。 盗跖咬着牙齿用力揉手背,身边一阵冷风刮过令他疼痛减去不少。只是,身旁安静得有些奇怪,再没有任何声音传过来。他觉得十分怪异,就抬起头查看情况。却发觉四顾周围,每一个人似乎都各怀心事,沉默不语。 “这又是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啊!”盗跖挠挠头,不解地问。 高渐离看着盗跖,顿了片刻才回复盗跖的问话:“她走了。” “啥?!” 小树林。 红衣少女口中不停得大声喃喃,她跺着脚说道: “不帮不帮不帮!” 她抬眼才发觉自己眼前有一棵足以遮天的树。她偶然记起什么,竟然撩起自己长袖至胳膊肘。她握紧自己的拳头朝树上重重得一击,印子虽然没留下树皮上,却落在了她的手表上。她或许是真的太生气了,连疼痛也浑然不知。她以为这样发泄就可以缓解自己的怒气,又猛得来了几拳。 她收回拳头,愣愣得出神紧紧得盯着自己手背关节与粗糙树皮相摩擦之后带来的伤痕,情绪渐渐得平静下来,不似刚才那样,只由情绪左右。 “咦……好像,有点疼啊……”苏夜幽傻愣得看着自己的手背,大脑渐渐清晰明朗。她低头仔细回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仿佛已过数载。 她扶着树缓缓坐下,几次牵扯到新添的伤口她已经不像从前那样会喊着疼。她现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她想起自己从前是那样害怕受伤害怕疼,可如今似乎已经早对这些小嗑小碰习以为常。很多事情,渐渐开始有所转变;可转变,并不是她所期待的。 苏夜幽抬起头仰望天空,这片天空虽然说比在那个世界蓝、美,可还是那样遥不可及。她伸出手臂,悄然眯起一只眼。明明知道什么东西也抓不住,可她还要不停挥动着手臂。 好多情感堵在心坎不能说,实在是难受得很。苏夜幽轻声呢喃,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搭错线了,居然会一个人在这样一个荒无人烟鸟不拉屎的地方自言自语:“待在这里我已经记不得有多久了,平常在有间里头干活,我都没怎么记日子……以前,还有一个人可以陪我,现在就连那个人渐渐得离我远去了……” 【玩家:嗨,系统睡你麻痹起来嗨!不理我我就唱洛天依的睡你麻痹起来嗨】 【(冷漠)系统:……小女孩家家的讲脏话小心将来没人敢娶你】 【玩家:哦,系统家家的讲脏话小心将来没人敢娶你】 【(语塞)系统:……】 【系统:好好说话】 【玩家:除了陪伴玩家自娱自乐然后就是查看技能读取回忆获得技能偶尔出来之外,就没有其他可以玩的么?说实在的,这么傻叉的游戏真的不好玩】 【系统:说可以听懂的话】 【玩家:我想玩消消乐泡泡龙玛祖走迷宫闯关街机连连看】 【(语塞)系统:……】 【系统:不好意思,这些游戏不再划分范围之内】 【(嫌弃)玩家:这些都没有你开发什么游戏啊】 【系统:你走!不想理你(系统提示已离开队伍)】 “诶,就怎么走了!真是的,一点也不好玩。好了,这下子又没有人陪我了……”苏夜幽嘟囔道,没人陪着玩啊感觉好心塞。苏夜幽放下手臂,她张开嘴打了个哈欠,可是她却没有任何困倦之意,反倒清醒的很。 可就在这时,忽然来了一阵怪风。那阵风来得极快,转眼的瞬间又停止住了。眼前好像恍过什么,转眼又看不到了。她揉揉眼睛,认为是自己眼花犯的事。 这时,一片洁白的羽毛从天而降,她下意识的便伸出手去接。白羽一般都长在飞禽上,长得牢牢的一般不会随地乱掉的。噫,苏夜幽记起上次她有好奇去追鸭子想去得到一片毛玩,最后没想到羽毛没得到反而被追得要死。 “这地方又没人养鸽子哪来这样漂亮的毛?”苏夜幽支着腮把玩那片羽毛,虽然说林子大的什么飞禽走兽都有,可她现在为止见得最多的也不过只是麻雀而已。她又生出那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又在轻声呢喃:“好熟悉啊……” 一根羽毛也是能让她熟悉的,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想法好荒唐。 “夜幽!” 苏夜幽耳畔传来远处模糊熟悉的声音。她心里咯噔一声,又觉得那道声音离自己又近了几分。她大惊失色,手足无措地将白羽塞入自己的衣袖中。盗跖找她来了!她急忙四顾,却这才渐渐发觉四周并没有可以藏匿人的地方。她心里砰砰直跳,脸色煞白。 “现在不跑更待何时?!”苏夜幽从地上迅速的爬起来,却是发现声音她根本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不过还好,那个声音似乎离她蛮远的,即便他的腿都飞了也不一定立刻找到她。没有开外挂的感觉伐开心惹! 终于将摆脱掉了盗跖,苏夜幽回神才发觉自己从郊外小树林已经跑回了桑海街道。她的脸颊红得跟西红柿一样,不停得大口喘气。 “终,于,回,来,了……” 苏夜幽抹去额头冒出来的汗水,低头小心翼翼地拍去一不小心染过灰尘的裙摆。不巧,她又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那道声音的主人,是她日思夜想的人。 “那,就买这个吧。” “阿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