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发贴吧被和谐…… 第五十一章:临风华 白栖卷起竹简,拢了拢肩头的外衣。只不过是粗粗扫了几眼,自己竟然会疲惫如此。眼皮一沉,但她还是坚持起身将竹简放回原地。她腿脚一软她险些摔倒,她想应该是正襟危坐久了才会使得双腿麻痹。 “啊!竹简!”她站稳脚跟,胸口埋放的竹简随着身体倾斜滚落于地。她大惊,双手根本没有空闲去捡起竹简只能看着整理好的竹简又重新散开。 肩头一轻,外衣滑落在地。她顾不得这些,放下怀中的竹简去拾地上的竹简。 “怎么这么不小心?”她重新将竹简卷好系好,抬眼时闯入视野是一双墨底紫纹的长靴。这靴子的主人声音轻柔如水,掀起她心坎上一阵阵涟漪,不见平日里戾气的他此时判若两人。她微微一愣,仰头去时肩头一重。那是一双比女子还要娇嫩的手,肤色犹如雪色。 “明明知晓自己身体吃不消,仍然这样消耗。”他眉心一锁,顺手替她披好衣物。 禁术失败见她一日比一日消瘦心中难免有几分难过,毕竟归根结底来说当初还是他一意孤行才酿成现在的祸果。他公事居多,那一别一晃而过也只能从桔梗嘴里偶尔几句她的状况。 “我……”白栖话到嘴边又不得已再次咽下,她抱着竹简起身绕过他把竹简放好。声音淌在喉咙,轻若蚊蝇:“只是贪了几眼,哪里知道现在的身子愈发得不中用,劳你费心了。” 她想起小茗手臂上纵横交错狰狞的鞭痕,心凉了大半节。若不是她逼小茗,她也不会将伤痕的由来说出。她不会去追问,因为她清楚星魂的脾性,那只会把她害得更惨。 星魂察觉到白栖不同寻常,若即若离对待自己:“怎么了?” 白栖摇了摇头,回眸时唇角漾现一抹笑。或许是因为牵扯出,有些怪异:“无妨。”她滞了稍稍,掩上外衫再次道:“书看得有些时候,记得方才坐下也不到月上中天。” 星魂挑眉,他对她的话质疑。声调尾音上扬颇有轻佻的味道,“方才?”他顿了顿忍不住补充道:“方才什么时辰?现在已经亥时末尾子时将近,你不觉得疲惫才是奇事。” 白栖迎来又是一怔,她回忆道:“记得,日落西山。” “……” 他以为到了这个时辰她依旧早早安寝,没想到凝望她屋内灯火通明。 “时候不早了,我那边还有些事情就不打扰你。栖儿,你早些就寝。”他们的事情早已经在私底下传开,但他始终没有选择留宿。白栖颔首,“好。” 白凤足尖轻点,轻轻松松得越上树梢。海风吹拂扬起他紫蓝色的发,他目不转睛凝望住海面那一轮皎洁的圆月,满月代表团圆美满之意,而他现在看来极其讽刺。 “哥哥,娘亲说凤栖于梧是什么意思?栖儿只知道梧桐是娘亲。” “哥哥,我们没有家了……我们接下来要去哪?” “哥哥,娘亲同我说过天上的星子是地上离开亲人的人们所化。那颗最亮的星子是不是娘亲在天上看着我们啊?那大大的会发光的大饼子是什么?是家么?” 稚嫩天真的话语响彻耳畔,那会不论到了哪里她都会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自己后面怎么也甩不掉,伴随着年龄增长他渐渐忍受不了这样幼稚无趣的问话,不止可笑而且还很聒噪。 他不止不喜欢她,而且还很讨厌她。所以,年少的他并没有将他家里还有一个总是令他觉得不耐烦、待上一会都会觉得烦躁的身上流着同一条血脉的妹妹公之于众。 那夜城郊树林纵横相合,流沙与墨家。他冷眼扫视,他惊奇的发现人群之中并无白栖的身影。就连,就连上回那个倔强脏兮兮女扮男装的臭丫头片子也不在。原来不过是该问的,后来他与盗跖又打上一架费了许多功夫等羽刃逼上他的喉咙他才说出自己想要准确的答案。 “喔!原来你在这里啊!”又是那个特别欠抽的声音,他的手臂好得极快,如今已经可以不用绑带固定。白凤忽然觉得自己的太阳穴有些疼痛,心情顿时非常不悦。 见他眉头要去噬牙狱的份上,暂且不跟他这等人计较。 “我回去走了一趟,坊间流言四起什么阴阳家有位常年在外游历的大人物回来了……” 他速度快可他的轻功到底不如自己,能够在众目睽睽来去自如放在普通练家子中觉得羡慕。对,他怎么忘记了他的老本行了?自称天下第一也不晓得当初他偷什么回来才可以自封这样的名号,殊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过,他对他的过往没什么兴趣。 “说重点!”白凤咬牙切齿,额头青筋暴起。 “这就是重点啊?”那人挠挠头一副不明情况的茫然,又道:“那,还有啊,他们说国师大人……哦,就是那个、很嚣张功夫很俊的少年,脸上有花纹的那个!他呀,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姑娘。据说很漂亮呢,喜着浅衫,头发与眼眸是像天一般的颜色!” 盗跖内心其实是满满嫌弃,他又想起那晚苏夜幽坐在屋顶上调侃他的话。 长得帅了不起啊! 不知不觉,他把路边行人的段完整的话复读了一遍。白凤脚底下的树枝明显一颤,他只觉得自己两旁一阵狂风刮过来不及反应就被白凤一把扯住了衣襟。 “刚刚那段话!再给重复一遍!”盗跖眨巴着眼,白凤就连女孩子也会自惭形秽那张脸放大在他的眼前,鼻尖相撞呼吸缠绵。呃呃呃!他怎么用词那么恶心啊! 这就是苏丫头口中所说的搞基……哦不,搅基么?感觉带着他也有被学坏了…… 他目光呆滞,痴痴得注视自己也不知道他那脑袋瓜子又在想什么低三下四的东西。半晌,他支支吾吾得说道:“哦……就是那个、很嚣张功夫很俊的少年……” 白凤扯住他的衣襟,他温热湿润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两腮。思绪像是被凝固了一样,胸口的心脏跳得极快。而他的话像是从牙齿中间挤出来一样:“不是这句!是下面一句!” “他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姑娘。据说长得漂亮,喜着浅衫,头发与眼眸的颜色很罕见就和你的一样。”说完,他还伸出手指指了指白凤。还未等他触及自己脸颊上的肌肤,他松开盗跖的衣襟倒退好几步黑暗遮住了他满脸厌恶。他讨厌被人家碰! 盗跖咽下口中的唾液,还差一点点、一丁点就碰到白凤的脸蛋了。也不晓得他的脸蛋是不是跟姑娘的皮肤有得一拼,细腻光滑如同新剥壳的鸡蛋一样? 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到嘴的鸭子又飞了,遗留下的除了遗憾就是后悔莫及。他收回自己的手,一声长叹惋惜。白凤根本猜不到他在想什么,注意力早被那段话收去:“什么?” 不行,他必须得空亲自查明白。 “喂!”盗跖整顿好自己被白凤扯得皱巴巴的衣襟,他才没有他这么有钱一天几套相同的衣物天天一尘不染的出现。这样的感觉,委实令他格外难堪。毕竟他在墨家,穷得只有墨家免费制服每人仅此一套凡是出现污渍破旧一律自行了解。 “怎么这样?” 他的话音还在空气中飘荡,那个穿白衣自认别具一格与世无争干那种不干净的勾当还染得上一身洁癖的人跳出他的视野,他就这么轻轻得一跃而下也不说一句道谢就这样拍拍屁股走了!他不甘心!他不甘心!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样的一个人,头一次! “连句谢谢都舍不得说……”他掰着手指,他依稀记得他比他年长几岁。 “二师兄,好久不见。”一身夜行衣将她火辣的身材包裹住,雪白的长发被她高高挽起单用一支发钗固定住。女子红润丰满的嘴唇挂着一抹诱人的微笑,宛如黑夜之中绽放的玫瑰花一样美艳不可方物,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又是那样的无可比拟,果断而美艳。 独孤映雪瞳孔一缩,诧异道:“居然是你!” 年少的记忆如同潮水一样朝他涌来,他实在不愿意在提起那些烦忧的往事。 “哇!她的身材好好!人也长得很不错呢!”苏夜幽眼眸之中闪耀着羡慕的光芒,想到自己又不免一阵埋怨。她瘪嘴一声感慨:“他们果然关系不简单……居然还是同门关系,没想到又让我猜对一次!也不知道该吐槽是不是我想象力太丰富还是现实太狗血……” “都什么情况了,你还有心情说这些?”他故意压低声线,可还是掩藏不住他的责备。青冥眼见气氛渐渐沉寂,回神时独孤映雪的表情有些难看,他便心中生出一计。他抖擞衣衫上前几步,不论如何,前头那场戏必须得做足。他作揖柔声道:“姑娘,在下青冥……” 那女子毫无尊重之意还未等他说完就打断他,冷冷道:“你就是青冥?” 女子勾唇,眼角流露几分轻浮之意:“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从前的时候二师兄常在嘴边记挂着你,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你。如今见到真人了当初还以为是怎样的侠义之辈,没想到你与那些只注重礼仪的儒家弟子没什么两样。” “你!”这人留给她的第一印象是不错,可她不顾别人的感受就随意开口讽刺而她自然不会忍气吞声,她咬了咬牙大声喝道:“别以为长得好,功夫厉害就可以这样胡乱说话!身材比人家好了不起啊!像你这种连尊重别人都不会的人能够做成什么事情?一上来就莫名其妙地打自己的同门师兄这算什么!你这个样子你师父他老人家知不知道!” 苏夜幽是崇拜女王气场御姐不错,只是她遇到得不是冷冰冰的就是太腹黑的要么就是妩媚动人浑身是刺的毒美人!能不能让她遇见一个正常一点的! “大人说话!你一个小孩子插话做什么?!”他压制住滚滚而来的怒气,他离她这么远,万一苏夜幽说话得罪了她惹出什么祸端对她下手他也来不及护住她的安危。 不料那女子不生气反而还掩唇轻呵,“小丫头,看你的样子,大概十五六了吧。只是发育较慢些,常人一般看不出来还以为你是十二三的模样。不错,很好,有几分像我!” 她这话委实不错,那会的她心怀鸿志口无遮拦率性而为,喜欢打抱不平热衷帮助他人,喜乐哀惧绝不埋藏于心。现在的苏夜幽的的确确与她那时有几分相似之处,也难怪她不生气。 苏夜幽呆若木鸡,她只是认为这世上的怪人很多、江湖是怪人最多的地方,会成批生产的那种。她的双颊不知是什么原因竟然发痒起来,她挠挠道:“你怎么知道我刚过?算起来,我是十五六岁了!只是这身高偏偏不让我如愿,就是不往上窜。” 终于不让人嫌自己‘小’看出她的真实年龄她有点按耐不住心中的小情绪,一张嘴就噼里啪啦地又说了起来:“像我这个时候……姐姐?可是为什么,你看起来根本不像……我啊,就是忍不住。少羽他也经常这么说我的,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了嘛!” 是的,她不论如何还是控制不住自己。那次在镜湖的时候她说了蓉姐,不过也是看不懂她的所作所为才这样做的,也是因为这个毛病,月儿才会这样不喜欢她的吧。那都是之前的事情,至于蓉姐和月萝莉…… 她连自己都顾不好,怎么去顾得了她们? 女子想起什么,目光一沉:“小丫头,这样虽好。只不过……如今已经物是人非,姐姐只想告诉叮嘱你,往后的日子不论遇到什么,都一定要坚持自己的初衷。” 哪怕,这样的直白的性子到了最后还是会伤害到自己以及自己身边最要好最亲的人。 眼前一晃而过的刀光剑影战鼓擂擂,伴随着的还有遍地的残肢断臂和嘶嗌哭喊的声音。鲜血将土地染红如同残阳,武器的残骸和扶着旗帜不甘服输合上双眼倔强的将士。 她还是不想再提那件事情,她抬起头嫣然一笑道:“师兄,这一声相隔居然会这么久,我也没有料到这声我还会喊出声。我一直都在找他,也一直在找你,从未放弃过。” “云淼,你……”独孤映雪目光躲避,他心中还是存在愧疚,这些年来不曾减少半分:“你还是一直坚信他还存活在这个世间?明明,明明结果已经那么清楚了,为什么还要骗自己?” 他们在那些人的当中整整翻了三天三夜,他的离开对云淼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她看到被鲜血浸透的信物的那一刻她受不了刺激不省人事又是整整三天。苏醒之后,她抱着信物贴到里自己最近的胸口神志不清喃喃自语,不管谁接近她都一拳把他打出去。 他实在忍不住对她大吼让她面对现实。之后,之后、她因插手江湖中事情又被师父发现她以男子的身份上战场被师父逐出师门。可师父根本不知道,她亦不过为了报当年那一仇…… “师兄,你们所说的我都不会相信。等我有一天把他找回来,我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十年、二十年若不够的话再加上我这大半辈子也要带他回来!” 她还是像当年那样犟、不看到答案永不放弃,岁月蹉跎是她的容貌消磨不了的是她坚定。 独孤映雪摇头长叹:“云淼,你还是没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