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虐哭,明天我去实习了bb各位晚安。 第五十七章:梨花白 可等她离开那片树林,几番辗转流连却踌躇没了勇气。 苏夜幽满面愁容,心中乱七八糟的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她一来没有证据,二来没有证人,三来大家都是高月的脑残粉,又是谁会听信与她?就算是项少羽,也不一定能够见得站在她这边。 苏夜幽瘪嘴,采了根狗尾巴草放在手中把玩实际是在宣泄自己烦闷的感情。她见狗尾巴草被她摧残成断枝残叶,这才舍得将它抛开一旁自生自灭。 偶尔想起一些琐事,可都不复存在。大约如同这更狗尾巴草一样,当初在端木蓉门口埋下的那株灌木已经烟消云散了吧。说好的要见证,只道是事难如愿。 “喂,那只兔子呢?” 熟悉的声音,苏夜幽立即脑海间出现了一个胖嘟嘟的影子。苏夜幽大惊失色,这巧遇也来得太过及时!听这声音,貌似从她背后传过来的。 “抓到了抓到了!终于抓到这只畜生了!” 子慕老早听说这里的飞禽走兽颇多,也终于有空可以到这种地方打些野味填填肚子作为零嘴。这样的事情,儒家断是绝对不会让学生去做的,他们都是一群饱读诗论的人,怎么会做出这种有伤大雅不体面的事情。说来也怪,他最近可是无趣的很,没有子羽跟自己争第一也没有子明这个垫底货拿来寻开心,这种日子真是越过越不热闹。 没有那个送饭整天奇奇怪怪的石兰,也不见总是热衷与自己对抗的那个浑小子。 子慕被尖锐的声音惊醒,他皱了皱眉张口骂道:“吵什么吵!烦都烦死了!” 抬头,对方的手中的的确确抓着一只活蹦乱跳的小白兔,活像只白色的球。子路咧着嘴傻笑,一手提着兔子的耳朵,跑过来对他道:“子慕,你看!抓到这畜生了!” 他抖了抖手中的兔子,那兔子好不凄凉可怜,红红的双眼扑哧扑哧闪烁几分朦胧的泪光。这样的情形,他似曾相识却绞尽脑汁怎样都想不起来。 兔子扑朔前爪,很不安分。他毕竟是男生,没有女孩子那样温柔善良,见到兔子如此,伸手给这兔脑袋上拍了一掌:“死东西,我都驯服你了,还这样不愿意认输!” 苏夜幽扒开树丛看见这副场景,出于女孩子天性,热爱小动物这也是很常见的。看到他这样对待小动物,自然会忿忿不平:“死子慕臭子慕又在欺负弱小!” 从来都不会心软的子慕头一次动了恻隐之心,见它可怜巴巴的样子竟然会于心不忍。 “你们这些人!怎么屡教不改!兔子不会说人话又不能怪它,可它仍然是一条生命!你们这些人怎么这样?你们平日里所说的道理伦常都跑到哪里去了?身为儒家弟子,人人敬仰的儒家弟子,你们这样做难道没有一丁点的羞耻之心么!” 他张了张嘴,却被另外一个声音夺去了说话的权利。 “是谁啊?” 这样的伶牙俐齿,唯一人尔。他至初至始,也只有一个人敢于这样口无遮拦得大声指责他们。子路眉目流露出厌恶的神情,他们一同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竟然是一个身穿红色裙裾的姑娘,宣扬的裙摆犹如耀眼的凤凰木。那女孩并不挽发,漆黑的青丝随风飘扬,细眉竖起,额宇间的愠色浓重,怒目直视。 苏夜幽到底还沉不住气的,由着脾气胡来。她指着那群打扮的儒家弟子,怒目切齿的样子委实令人恨不起来:“我是谁要你管,反正你也管不着啊!” 有人窃窃私语,“这地方怎么会出现姑娘?莫非遇见了山鬼不成……” 有人转了转眼珠,又一道:“平日里头看得诗经里可谓有一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可如今一见,可叹这姑娘脾性也是粗暴得很,与那句一丁点都不符合。” 还有一道,“哪里跑出来这样不识礼数的野丫头。” 子慕并没有迫不及待地开口叫骂,他眯起双眼上下打量站在他们面前勇气可嘉指责他们的女孩,一见如故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他上前一步,恭恭敬敬作揖道:“不知姑娘在此,唐突了姑娘。只是,我们抓得只不过是一只畜生而已,姑娘又何必为了这只不会说人话的畜生打抱不平呢?姑娘句句不离伦理与羞耻。敢问姑娘,何为羞耻又何谓伦理道德?” 苏夜幽张了张嘴,这段时日忙得连个竹简片片都没有摸着。她肚子里又哪来储存的墨汁与他们这些能够把死得说成活的人相提并论呢?她酝酿了好一阵子,也思索不出什么东西。 苏夜幽不解,明明是他们的不是,却教子慕反问她。她承认自己话是有些说过,但犯事她又不是她,她自责个啥?苏夜幽愣了愣,反应过来又道:“这样的东西,是谁都知道,你又何必过来问我?道理伦常,做人为事。可你们这些读圣贤书的,明明心里比谁都清楚。” 这样纠结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既费心、又耗时间,她自己是脸盲不错,可人家不是啊?万一眼尖的记起她,又发现她是那个送饭的,不仅仅被他们发现自己根本就是女孩子的身份,还有可能被他们人多势众绑起来拿过去领赏令她小命不保。 “总爱纠结这些有的没的,只道是少年不识愁滋味。呐,兔子是不会说人话,若是遇见会说人话的兔子那还得了?眼泪汪汪得求你们这些人放过它,你们这些冷血心肠的人还要把它杀了烤来吃,这算不算是与那些奸佞小人相差无异?夺人性命,这算什么?” 身后有人小声嘀咕:“看着姑娘白白净净的,没想到说出的话句句带刺儿……” 子慕见这位突如其来冒出来的红衣少女一张口就咄咄逼人,脑海不自觉的想起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送饭的,脏兮兮的浑小子。相似的身形渐渐重叠,他隐约好像发觉了什么。 “一只兔子而已,姑娘何必执着如此?” 子慕忽而觉得可笑怪诞,可又不得不承认话粗理不粗,并不是并无道理。 “若是姑娘想要子路手中的这只兔子,要去便是,也用不着搞出这样许许多多的花样。”他脱口而出,毕竟儒家名声在外,而他又是得力门生之一,他该做出大度。 苏夜幽觉得不可思议,这壮实的身姿确信是子慕无疑。他不是一直都是争强好胜、欺软怕硬的么?怎么再见的时候他就成为文质彬彬,一口一个姑娘得喊着? 子路听到子慕的话自然是不甘心,这可是自己辛辛苦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到这只兔子的!怎么就这样因为他的一句话,就把这只兔子交到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手里。 “子慕,这……”子路为难,可心里却是有万千个不甘愿。 手中的兔子仍然死性不改,拼命挣扎逃离。子路越想越来气,他压抑着心中的不平轻声靠在子慕的耳边说道:“子慕,这兔子抓过来不容易。你就这样准备凭空送给这个来历不明的姑娘么?根本不值得。保不齐,这姑娘根本就是为了这只兔子而来。” 子慕瞟了一眼子路,他双眼下垂,明显就是不想服从他。他甩袖即道,“真是没用,一直兔子而已;没了,还可以再去抓。可顾及小圣贤庄的脸面不一样,丢了就是丢了,传出去,以讹传讹,你觉得外面又会传闻什么是是非非?到时候,就是跳进泥浆里洗脱不干净。” “去,把这兔子给那个姑娘。”子慕扬着下巴,转头之后脸上又堆满笑意:“这只兔子,就当我送给姑娘的,有缘相识。望姑娘接下这只兔子,不必客气。” “那,好……”子路没有办法,而自己又打不过子慕不得不答应。子路咬了咬牙,提着兔子上前去,可抬眼一见的的确确心中冒出一种似曾相识的冲动。 “姑娘,你要的兔子。” 苏夜幽忍住强要抓头的冲动,她总觉得这些人有点怪怪的,又想着他都这么说,自己又何乐而不为呢?于是,她点了点头也没有注意到这些,就答道:“既然这么说,那我也只会接下来。”她顿了顿,又想起什么连忙才道:“多谢公子。” 话音一落,连带着她自己都受不了这样娇滴滴羞怯的声音。 家里面都不准让她养小动物的,也只有在现在这会在没有人管束的情况之下可以接触几下毛茸茸的小生灵,第一次接触兔子,她的内心有些小激动,跟着那双手也颤了颤。 纯天然的小兔子,如雪花一样洁白的皮毛,又如团子一样窝成一团。 她颤巍巍的接过小兔子,没想到这只小兔子一蹦就蹦到了她身上,搞得胸前的衣衫皱巴巴的,乱得要命。可她刹那间就懵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又怕自己的缺陷暴毙无疑便找了个推辞匆匆忙忙离开了。一个人走到树林里面,那么她的问题又来了…… 在胸口趴着这只兔子意外的乖巧,不动不闹,双眼紧阖明显就是惊吓过后在休息的状态。而她又不得不放弃把它放生的决择,只能这样抱着它到处走咯。 到处徘徊犹豫不决的她,灵光一闪向墨家所在的方向跑过去。 她抱着兔子一路畅通无阻,也见不到几位熟悉的面孔。安安静静的,她忽然觉得墨家格外怪异,而她又不由自主心神不宁的。墨家很空旷,与流沙合作之后本应该会热热闹闹的又多了几个人,哪怕对方除了人之外还自带一些小居民…… 可是,她现在却是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项少羽待在房间里也不好随意外出,黑暗牢牢地包裹住他不透出任何一丁点空气。他猝然觉得口干舌燥,终于摸上了水壶的他顿住手。外面传来笃笃的脚步声,杂乱无序。 他又摸着壶上的把柄与摸到的茶杯顺着倒了一壶茶水,可他又意外的止步消自己心中的不安。方才石兰才出去给他端药,哪会这么快就回来了? “咦?怎么都没有人啊?”苏夜幽四周环视,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项少羽手中的茶杯险些握不住,他暂时还没有想好什么借口可以搪塞。可他最讨厌又认为最麻烦的事情在这一刻发生,虽然看不见了,但并不代表他的双耳失聪。 她回来了。 “哎呀,我记得再往前就是项少羽的房间了。也不知道他在不在,说不准还有从他那里知道什么……”苏夜幽低头瞄了一眼怀中舒舒服服躺着睡觉的小白兔,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外面的脚步声渐渐传化由轻,脚步声离他的房间愈来愈近。 他该怎么办? 白凤潜入蜃楼,白凤凰一见他顺利着陆也就放心的离开了。 他的潜入令守卫毫无察觉,他躲过重围森严。稳稳当当得落在金碧辉煌的屋檐上一览众山小,俯瞰睥睨的感觉令他赏心悦目、心旷神怡。可他根本没有时间停留在欣赏蜃楼之上的风景,感慨蜃楼上怎样怎样的奢侈华丽。 韩王是七国之中出了名的要富丽华美排场的,可等六国被秦国灭了之后,秦国犹如强盗一样抢走那些珍贵的东西,转为己用。而现在在蜃楼上所看到的不少东西,有来自韩宫的玩意甚多,他不知不觉怀忆起他在韩国在姬无夜手下做事的前尘。 事实上,都一样。 而该见证这一切的人,最终只剩下他一个人。 湛蓝的眼眸浮现出一抹坚定的神色:若是他们看不到,就让他代替他们看到之后最美的风景,替他们享受他们穷尽一生争斗都想要得到的自由。 这就成为了他活下去的理由。 他在蜃楼已有一天一夜,可并未看到那几个人的身影。他眯起眼,前方明晃晃金灿灿的颜色晃得他双眼疼痛。亭台楼阁拔地而起,富丽堂皇宛如琼楼玉宇。 即便这样,他还是没有任何兴趣。 若不是这是任务,他一定不会来参与这种既无趣又无聊的事情的。他足尖轻点,便从这个屋檐又跳过那个屋檐间,清风拂面,他却无意之中瞥到脚底的风光。 他听不清她们在说些什么,看她们的打扮该是蜃楼上的童女,一如既往地白衣打扮,梳着相同的发髻。左边的那个眉眼微微上翘,模模糊糊道:“我可是听说,国师大人喜事将近,月底要娶妻。也不晓得是哪家的女娇娥,修了几世才有这样的福分。” 右边的那个目光如炬,捂着嘴道:“我听说,那家的姑娘,是与国师大人早年相识。” 左边的又道:“哎,从前在家中的时候也是听过国师大人的名号的。可等真正见到的时候又忍不住惧怕于他,即便真的用心的姑娘,终日里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迟早出问题。” 右边的啰里啰嗦的又道,“嘘,隔墙有耳。你也不注意些,若是让人听得这些话,你的命儿到底还要不要得?”她面露恐惧,鬼鬼祟祟得再次道:“你也知道,平日里犯事的都是怎样一个下。难道,你想涉她们的后尘不成?” 白凤眼眸里头闪烁着不一样的光彩,又想起那晚盗跖临去噬牙狱之前的话。 “据说长得漂亮,喜着浅衫,头发与眼眸的颜色很罕见就和你的一样。” 盗跖这句话,他是不得不相信了…… 白栖的事情,他必须得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