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写起来真的好费劲！　　第六十二章：漭漭水　　清晨。　　苏夜幽是被妗弱姑娘推醒的，之后据她给她家的东君大人的汇报，她是喊了自己无数遍认为没有用才动的手的，没想到用力过猛让苏夜幽一路滚下床榻。之后，又把自己当夜不睡觉的事情公之于众。事后，苏夜幽哭丧着脸摸着自己的脊椎骨上了事前备好的马车。　　一言不合就汇报，说好的隐私呢！这特么敢情就是一人工摄像头啊！　　强逼着洗漱完毕，又强迫着穿好衣服，一边还会被妗弱吐槽言谈举止不行，梳妆打扮不行，穿着没品位颜色不搭！剧种种迹象表明，妗弱妹子绝逼就是一典型的处女座！　　不行，她要反抗！　　说着说着，于是造成连怎么上马车的都不清楚就从天不亮一直睡到日上三竿吃午饭。她有生以来第三次坐马车，其次前两次都光荣的献给去墨家机关城的路上还有离开墨家机关城的路上。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都是献给墨家了。　　“咦，我们这是到哪了？离开桑海多久了？”苏夜幽挑起布帘，映入眼帘的是荒郊野岭。她往马车里张望，那个人靠着小憩，独孤映雪手握一卷竹简正在翻阅，妗弱仍然戴着她那块面纱，时时刻刻都是洁白的衣裳与里面穿戴整个花花绿绿的独独成为一道风景。　　怎么看，她都适合当女主角，演虐恋情深的那种。　　事实上，她真的以为妗弱姑娘的东君大人已经睡着了，可他却在千钧一发之际开口：“你都睡了几个时辰，早就离开桑海了。看你的样子，大概也睡足了吧。”　　苏夜幽撇嘴，“那是我因为昨天晚上睡不着啊，让我去一个陌生奇怪的地方，难得兴奋，那肯定一时半会儿睡不着的。况且，还要那么早起来……”　　她还没有说完，眼前一黑她又沉沉得睡过去。　　独孤从书中脱离，耳边立刻清静。他抬起头来看，妗弱一面扶着那红衣少女的头拉扯到自己身上。他一刹那恍惚，脑海之中画面重叠。那是他们三人还小些的时候，上山玩累了，云起便一手抱着年幼的云淼，一手牵引着他回家。　　晚霞中，三人暮归。　　简简单单美好的时光，只能沉浮于遥远的回忆中。　　他唇角不自觉的扬起，他开口说道：“当年云淼与她有几分相似之处。”他白了一眼正在闭眼小憩的青冥，“喂，不是所有的少女都是和这小姑娘一样的！闹腾是难得的，一手点了人家睡穴。你也是，妗弱也是，妗弱就是太懂你了！”　　离别的时候，妗弱还是一个小姑娘。事实上，妗弱并不属于阴阳家，而是那一次出游的时候从那些人手中救下的。原来，她的家里交不起严重苛刻的税务，出逃的时候又和家人走散了。原来，她被抓到可是要被抓进军中做军妓的，一点朱唇万人尝。后来的事情他都不怎么清楚，只是听到只字片语，说是青冥在其中做了些手脚什么的。　　青冥缓缓睁开双眼，回道：“她是个例外。”　　独孤映雪哑然。当初他殚思极虑将那个小姑娘引进门下，如今又嫌她吵闹不安静，这样的心思可真难猜。他似乎记起什么，道：“我记得这个小姑娘是姓苏的……”　　“苏夜幽。”青冥又重新闭上双眼，唇齿轻瞌。他又记起什么事情，顿了顿补充说道：“现在，怕是上了通缉榜了。让她跟着我，实际上是救了她一命。墨家现在这个连自己都管不好，还一心念叨着要学他们的前任巨子刺什么秦，简直就是殃及池鱼。”　　青冥冷笑，口中说得是令独孤映雪听不懂的话：“想当年，我是多么崇拜墨家。巴不得付尽身上所有的能力衷心于墨家，而现在看来，他们只顾自己口口声声的大计，做壁上观。”　　独孤映雪卷起竹简，放在身侧。偶尔青冥会说些他听不懂，又是听不明白的话，不过这些他都知道，也就不再询问：“是因为那件事情吧？”他见青冥不答似是默认了，继续说：“虽说你与我说了些，但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不把话坦白说。你家那位必定不会让你收了她的，若是她的身份暴露，那么，她将受到灭顶之灾。这些，你想过么？”　　“我知道。”他停顿片刻，缓道：“可我更知道，若是不这样做，她一样处在危险当中。不过你放心，妗弱她，我照样不是照顾得好好的？”　　妗弱就算是隔着面纱，也可以感受到她不悦的情绪：“大人！”　　“噗！”独孤映雪眼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视妗弱为红颜知己，这也难怪他不愿意换人，妗弱善解人意伺候周到，这也是其中之一。更多的，是感情吧。　　“好了我不说了！我也不牵扯到你！”　　“……”　　“独孤，我们说正经事。”　　“恩，什么正经事？”　　“对于你的师妹……”青冥想起那个顾盼生姿一身劲装的女子，冷艳敏锐委实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他对于他们的事情更加好奇，“你们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终于问到有关云淼的事情，只是想不到，问得这么快。独孤映雪一愣，脸突然就冷了下来：“等到了我家之后，你就自然会明白。”　　青冥忽然睁开双眼，在没有任何的前提下委实有一种诈尸的惊悚感。他听着独孤映雪难得语重心长的话语和难得这般严肃的脸，莞尔一笑。　　而他这一笑，有点令人心惊肉跳：“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卖弄关子的？”　　独孤映雪干笑道：“不是，我是说。等到了我家之后，我会把以前的事情全部告诉你！”他摸着下巴沉思，“毕竟这一件事情不是能够轻而易举说得清楚的，这一件事情会牵扯很多人，也会让你明白多年前的真相，这有关朝廷也有关于我师傅。”　　“嗯。”　　　　梦里似乎又有哪个白衣如同深海一样发色的少年，他眉目清秀，额间落下一枚淡淡的符印。他微笑着对自己说道，水部……谁？　　“小衣，对不起。”少年的影像变得模糊，形成另外一个人，面孔的轮廓清晰可见，年轻的面孔是那样熟悉，他的发还不至于到胸口，散落的发垂到双肩。　　她立刻睁开了双眼，面孔在她脑海不自觉得与东君重叠。　　刹那，她的胸口犹如刀割般疼痛，千刀万剐，不紧不慢。好像有什么玩意要爆发出来，蹦出她的胸膛。她捂住胸口，艰难得呼吸。　　她忘记了很多很多的东西，不甘沦落傀儡的意念成为了她在黑暗中遥不可及的光芒，一刹那如落花一样宝贵的希望深藏于她的深谷。　　因此，她坚信自己还活在这个残酷、比地狱还要可怕的世界上。　　阴阳家的现任少司命。　　咽喉干渴难受，成为一把火焰在她的喉咙中燃烧。自她有记忆开始，她只有一个名字叫做少司命，偶尔外人不在的时候大司命会偷偷喊她‘小衣’这个陌生的名字。　　然而，这个名字原本就是被禁止的。　　她越想这些，越想知道答案，那么痛苦就会加深，直到她原来残破的身体道崩溃那一天。他们像是早就预料到，设计好的那样，越是提前给她警告，她越会想得到答案。　　她捂住胸口咳嗽起来，她这才发觉她的面部一轻，她平时所佩戴的面纱早就不知所踪。她一惊，到处寻找，这使得她的咳嗽并未减少，反而越来越厉害，不得已胸膛上的素手移到唇边。她捂住嘴，她似觉得有什么东西湿哒哒的黏糊糊的沾在手上。　　她低眉一看，她的手上沾满了鲜血。大脑一片空白，她愣住。　　“小衣！”　　少司命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则是一直以来关照自己的大司命。大司命嗜杀，她与星魂有几分相似，急于功成受到反噬便将自己原来那一双修长好看的手如同墨色一样。　　大司命见到她那副憔悴惹人心怜的脸，不禁刺痛，她快步过去扶着少司命：“明明知道自己旧伤未愈，又给自己弄得一身内伤过来！若是在这样折腾下去，怕是瞒不过东皇大人了！”　　少司命摇头，让大司命明白自己无恙。　　大司命眉头一蹙，“你这样怎么能行？总是说自己没事，不保护好自己不得不总是让别人替你操心。”少司命不能说话，当她自己想要表达的时候就会绿叶上刻着几个小字。　　大司命接过绿叶，上面写着几个清秀娟丽的小字：如何自行归来？　　她接过那片叶子的手掌燃起熠熠的火焰，将那片叶子燃成灰烬：“我见你许久不会来，就找你去了，没想到找到你的时候你在昏厥躺在地上。”　　少司命点头。等她到了看见自己晕厥的时候，他就已经离开了吧。　　大司命没有停下的意思，她继续说：“我见四周有打斗的痕迹，又看见你躺在地上。所以，我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有什么人上了蜃楼？”她的目光紧锁在那个紫衣少女的身上，她的神色一变，“小衣，你给我说实话！事情是不是我推测的这样？”　　“……”　　少司命再次摇了摇头。　　“你居然说你不知道？”大司命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的眉目紧绷：“你居然敢对我说你不知道！痕迹都摆在那里，你是不想告诉我还是有意瞒着我？就是因为，我选择了星魂大人？小衣，你以前可是什么都会告诉我的，什么都不会瞒着我的！”　　即便大司命从来都不和她说过她的故事，但隐隐感觉她和星魂存在某一种特殊的关系。　　现在阴阳家分为两大派，东皇太一一派和星魂一派。星魂的势力日渐壮大，原来统治这阴阳家的领袖也渐渐的削弱，只剩下他忠实的奴仆月神还有他的弟子现任东君。　　现任东君青冥，在她的印象里，好似雕刻清晰明了。　　上任东君因为犯事，据说是与上任墨家巨子有联系所以才关到蜃楼上的某一隐秘的地方。她自然是不甘心的，一直跟得了失心疯一样的要去找墨家巨子报仇。总有一天，她会冲破关押她的地方然后离开蜃楼。　　至于云中君徐福，像墙头草一样苟活着，若是稍微有一点点的风吹草动，他就会点头哈腰得往哪一方靠去得到蝇头小利。　　这就是阴阳家的现状，如同一盘散沙。而星魂要做的，就是清理蛔虫将这盘散沙重新再凝结在一起、在他人眼中看来，或许是个叛徒，前面不得不标上不易对付这四个大字。　　她选择星魂，只不过是跟着大司命的选择罢了。至于结果最后怎样，对于她来说都是一样的，又沉浸在没完没了的清除路线上。星魂赠了她一样东西，若是他当上阴阳家的家主，他就会帮她解开封锁她声音的术法，也包括恢复记忆不再拥有模模糊糊的片段。　　少司命摇头，她递给大司命一片叶子。大司命低头一瞧，上面出现了几个字。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相信我。　　大司命默不作声，她侧过头一脸凝重注视着少司命：“小衣，你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她畏惧少司命会想起有关那个人的事情，若是她想起以前的事情，她实在不敢想象是会怎样一个残酷的后果。她不想看到那样的她，现在的她则是最好的时候。少司命深邃的紫眸仍然是那样好看，“小衣，听我说。很多事情，不知道这无疑是对你另外一种解脱。”　　少司命却在此刻垂下头。　　大司命将少司命扶着躺下，又替她掖好被角。这些琐事本来不该她动手的，或许是因为习惯了，也就不在意了。她随意勾了勾诱人的红唇，叮嘱道：“好好养伤，小衣。”　　少司命颔首，望着大司命渐行渐远婀娜的背影，又重新合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