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浪啊浪,浪得飞起。感觉剧情要收缩了,第四卷可能会有点长 项少羽推门而出。 不知是太阳太过刺眼的缘故还是由于他自身的原因,门外的景色,亮得发黑。于是好一会儿,他的双眼再次恢复了以往的盲目。他的唇畔,一缕自嘲的微笑由轮廓荡漾过去,不再复返。 高月与石兰将苏夜幽采摘过来的草药反复碾碎,又和了石兰家乡特有的蛊虫碾成的粉末,石兰怕他熬不住药性,取了薄荷茶提前敷在他的眼眶上。 即使她们费心费力,他的双眼,仍然没有得到完全的康复。事实证明,他并不是人群最幸运的那一个。 他的身边,变化无常。天明得到盖聂的内力又得高月的母亲调和,已经练就一身的好本领;苏夜幽有良师指导,要求苛刻,自己再加上些努力,功力突飞猛进,已经可以与自己抗衡了。 而他自己呢,仍是被留在原地。 苏夜幽被独孤映雪放到了专门练制轻功的木桩子上方,苏夜幽得到诀窍,不会再从桩子上如同断翼的蝴蝶摔落而下,她在木桩上已经可以来回走动。 “哇塞,你进步不是一般的快啊!这都半月不到,你的轻功就练得七七八八,青冥果然没有眼瞎啊。” 独孤映雪看到苏夜幽的成绩,惊呼不已。 他自己当年,也不过如此。 苏夜幽从木桩上跳下来,笑得捂不拢嘴:“那是您教导得好!若不是你每天每天的苦训,我也不会突飞猛进啊。”她算是知晓了学轻功的好处,来去自如。 闲云野鹤也比不上腾云驾雾的散仙来得痛快。 若是她学双剑学得快,她也就可以像盖聂一样挥剑闯江湖,等她开拓了属于自己的新江湖,可就没人再不敢看不起她。这样,她就可以随心所欲。 独孤映雪拉过苏夜幽的衣袖,凑到她耳边诉说:“项家小子过来看你来了,站在那里差不多有一炷香的时间。” 苏夜幽顺着他指得方向望过去,在不远处枝繁叶茂的树下,静静地伫立一位紫衣的少年。 岁月静好,安然自若。 苏夜幽站在原地,她没有挪出一步。她从地面上拔出疏影,记忆翻滚如浪,她将一起学过的一招一式一并习起来。她用最平静的语气道,“他如果愿意等,那就继续等吧。”青涩的情愫,最终会破碎在这无情残酷的乱世之中。儿女情长,不过是佐料而已。 “既然两不相欠,那就到此为止。” 苏夜幽耍完最后一招,香樟树的树梢上缓缓落下一片还是葱绿色的落叶。翩翩的绿叶,仍还是年轻的模样,可它的树茎,已经在慢慢腐化。苏夜幽将疏影收回剑鞘,她转身而去。 白栖在擅自做主之下,她带着侍女从星魂的地盘跑出。而在前一夜,她做出一个重大的抉择。 她要离开星魂,去找寻自己的过去。 面对星魂的心狠手辣,哪怕他对自己再好她也不愿再留在那个是非之地,一点也不。 “姑娘,走了好些路了。要不,就在这歇歇?” 侍女对于白栖的决定一无所知,更不知道白栖她骗着带她悄悄离开。她一直天真得以为,白栖只不过是想出来散散心,由她相伴。 离开桑海城,白栖顿觉就觉得郊外的空气不再像在蜃楼上那样压抑,轻松畅快许多。 她微微一笑,闭月羞花也不过区区如此。小茗也是第一次见到白栖姑娘的笑容,痴迷了双眼。 “好。” 单单一个‘好’字,小茗便如痴如醉,她招呼着白栖姑娘席地而坐,又让小二端些能够解渴的茶水上来。 “姑娘,我们这是要上哪?” 里桑海的市区愈来愈远,自小生活在阴阳家的小茗自是‘刘姥姥进大观园’看什么都新鲜,也无时无刻对未知的长路漫漫产生了无限兴趣。 “小茗,从我待在那人身边开始,你是我身边最信任的人。我与你实话实说罢,也不怕你恼,我想离开阴阳家,想试着,去找到我过去的记忆。意下如何?” 白栖总认为,星魂说她与他青梅竹马之类的事情,她的内心告诉她,是星魂纯属胡编乱造的。他虽待她万般的好,是铁证的事实。她对星魂一直都存于好感,不过那是感激,而不是他认为的男女之情。 从今天开始,她要脱离有关阴阳家的一切。 也包括,星魂。 小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凝视自己的主子,心里不知怎的毫无畏惧,反而又惊又喜。明知道这些都是蓄谋已久的,她不顾自己生死,可还是欣喜若狂。 “姑娘,小茗就跟着你!” 阴阳家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从很早以前就有了逃跑这个念头,可阴阳家有明确的规定,若是婢女擅离职守,擅自逃脱,将会碎尸万段。显然,不甘在此候着死亡降临的婢女犹如飞蛾扑火,一个个在火焰中燃烧着自己年轻的命作为黎明前的曙光。 “很好,姐妹同心。” 饮完茶之后,她们踏上了前方未知的旅途。 现实与想象还是差距甚大,单单出了茶庐没几步的路程来到十字岔路口,她们就遇到匪盗的洗劫。 “你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没见过世面的两个小姑娘,在罕无人迹的芦苇荡里仿佛被鹰抓得兔子一样瑟瑟发抖。也尽管白栖努力得保持镇定自若也无法与眼前的五六个高大威猛的成年男人相提并论,对于他们而言,她们不过就是两只羽毛都还未脱干净的小鸡仔,微不足道。 “干什么?当然是劫财……啧啧,看样子,还是雏,还是两个长得水灵的雏儿呢。要不连人一起带走?兄弟享用完后,再卖给窑子赚他一笔吃餐把子饭?” 白栖听不懂他们在言论什么,不像是官话,倒像是当地的土话。隐约觉得,有不祥的事情要发生。她拉着小茗往回退好十几步,小茗她从未见过如此不堪的局面,早吓得泪如雨下。小茗死死得抓住她的衣袖,掩在白栖身后,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我怕……” 白栖一笑了之,她轻声轻语得安慰着小茗:“不怕,他们不是要钱财么?那咱们把钱财交给他们去就行,他们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放心。” 小茗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道:“可是,可是那些钱……给了他们,那我们该怎么办哪……” 白栖将小茗手上的包袱扔向那大汉身上,她大声地对那些人放喊道:“钱都在这了,可以放我们走吧?” 她不等大汉回答,急匆匆得拉着小茗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只要她再快一点,就可以避免事情发生。 哪知,身前出现的一位九尺大汉拦住了去路,阴影笼罩下来与他凶恶的脸孔一并,白栖软住腿根。 背后似笑非笑的响起一句官话: “是谁说,你们可以离开的?” 独孤映雪到底还是没有真正动过情的,面对不谙世事的小黎显然有点力不从心。 “小黎,你愿意同我一起离开这么?” 甜言蜜语这一套,是他从青冥那里学来的。当初他还一直觉得肉麻得要命,学这些也是白费口舌,现在才吃到好处,学以致用。 小黎犹豫不决,当初她历经千辛万苦从神殿来到中原放着逍遥自在的日子不过非得要过这种风餐露宿生活在水深火热的日子也只单单为项少羽一人而已。 如今现在少羽身侧已有佳人相伴,也无须再要她了。 说完全不难过不过是自欺欺人,比起这个,她现在内心纠结更多的大抵是如何才能去选择眼前这个人? “我……”她咬紧唇瓣不放,心底则是涟漪纷起阵阵。 独孤映雪认为小黎不愿,心酸不已,他痛苦得别过炙热的目光望向远方的青黛绿水。想着水依山,鸟栖树,他落个孤家寡人的地儿,还将自己的脸面连带着他师父的脸面一并丢得干干净净,心更加一道道的阵痛起来:“我不勉强,求之不得也是常事。” 经近来相处,感情虽不及她对项少羽,但总算心里给他留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容身之所。 她心里是说不出的纠结,也没人知道她的难处。 这事尬着也不是个法子,独孤映雪为了挽回面子索性搁着一句百试皆灵的话语:“我等你。”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别提那是有多狼狈不堪。 苏夜幽从独孤映雪第一眼对望小黎开始,她就知道他对小黎有意思,非一般的有意思! 两人也是熟得不能再熟,能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能知道的就另当别论。她方才挨着坐下自制的竹椅,独孤映雪就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哎,表白成……”那个‘功’字只说了一半,她就知道情势不对,“你,失败了?”独孤映雪一口仰尽苏夜幽迎面递过来的吃不出茶味的淡茶,仍解不了自己心中的哀怨。又饮了好几杯,才发觉自己喝得并不是酒。 失败的滋味她是最清楚不过的那个,叹来那时的自己到底还是年少气盛,不怕人去楼空、一朝倾尽。 执着过后的,陷入的是无尽深渊。 再接再厉这种话她是讲不来的,也不好再去在人家伤口上撒盐,“若是这是酒,我便可陪你一醉方休。”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酒’是个好东西,醉着痛苦也比清醒的时候痛苦要好,忘乎所以也不错。 可是她不是喝酒的好材料。 “酒的确是个好东西,等到清醒的那一瞬间,则是最痛不欲生的。丫头,你说,为何我、你还有青冥那货,咱仨的情路皆是这般坎坷?” 独孤映雪的情绪低落得不行,一闪而逝的感伤教他又饮尽了壶里最后一杯淡茶水。 杯中倒映着苏夜幽那张渐渐褪去婴儿肥的脸颊,眉心蹙紧,眼角微微发红:“直接了断也比给了希望又丢弃的好的许多。痛得彻底,后来也就不会再痛了。” 独孤映雪将茶杯回归原位,自嘲地笑道:“看来,我还算是幸运的。” “我去疗伤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独孤映雪朝北边走去,那边正是出口。 “疗伤?”苏夜幽不解。 “喝酒啊,不醉不归!世间最是红尘苦,唯有酒香解人愁!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