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满庭芳 精疲力竭一天了,她给独孤映雪下了些安神的咒让他好好休息。她从房间里推门而出,抬头便看见了已经化作人形貔貅小姑娘。 貔貅气鼓鼓的模样像只皮球:“小黎你怎么现在对他比对我还好?不行,我现在这肚子都还饿着呢!” “这样啊……好,那你想吃什么?”小黎瞧见她这副可爱的样子,捂着嘴偷偷乐着。 貔貅脸上变了变,有几分为难的神色:“你也不是知道的吗?这人吃的我又不能吃,不然会拉肚子的!” “好好好,都依你!” 于是在罕无人迹的巷末,出现了这般奇异的景象。 衣裙明黄的少女背对的巷口蹲着墙角也不晓得在做些什么,只近了些有阵子‘嘎吱嘎吱’的声音进了耳朵。 貔貅吃的开心,问站在阴影里的人影一些话:“小黎小黎,你真的真的打算同那个怪模怪样的什么劳子的臭小子一路下去么?” 小黎从往事里回应过来,这才听明白貔貅嘴里那些个什么‘怪模怪样’讲得究竟是谁。 “信守承诺,是学做人的第一步。”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诠释了给她的答案。 “阿黎,我们明明就不是人,为何还要去不辞辛苦的学做人?我不懂,这做人有什么好。” 她就觉得,现在挺好的。她又不是不知道,它们的寿命比人类长,而人的寿命不过是区区百年。它们闭着眼睛一闭一合,人世间不知道换了几代。 想起天明,她没有说话。 不怕,他不是有高月嘛? “神殿太孤寂,那冰冷到骨子里的寒冷我不想再经历一次。在神殿的时候,每每望入人世,悲欢离合、喜怒哀乐哪个不是刻骨铭心?” 还是这个答案,她不就是不想冷受寂寞么?当初这么说,她现在还是这么说,是不是不符合常理啊? 貔貅瘪嘴,嘴巴里的铁饼铜汁没了味道,简直就是味同嚼蜡:“你不是说要刻骨铭心么?当初你为了项少羽领罚禁步,要死要活的求女神让你见他一面。那现在呢,啊?性情说变就变,这‘浊气’你染上了?” 当初女娲大神下界,也是染了凡间的‘浊气’才变成那副人首蛇神的模样的。小黎么?她不敢想象。 “再者,太平盛世你要体验也就算了,非得要选择这样兵荒马乱的时候,还涉身。要是旁人知道我们的秘密,还不让嬴政抓了去练丹药啊!” “我没有染上‘浊气’。”小黎忽而沉默,她笑,那是小貔貅从未遇见过的明朗:“是我负了自己的初心。” 皎皎的月河亮堂了星云,阴寒被驱逐。在月光照着的那一片朦胧,她看见,从小黎脸颊流淌的清泪。 次日。 估计昨天安全感爆棚吧,她这一个晚上做了好些个香甜的美梦。今早起来精神棒棒哒。 她起床的时候,项少羽还正睡得很香。他睡得如此深沉也是难得,按照平常他可是一碰就醒的。 等着洗漱完的时候,回房时正巧迎面碰见刚刚睡醒正在打着哈欠的项少羽。他连着仰头又是一个,来不及看她,“怎么不叫醒我?” 苏夜幽摇了摇头,“看见你睡得那么熟,不忍心。” 去咸阳的路还离得很远,哪怕是乘着白凤的大白鸟畅通无阻的飞过去也一时半会儿赶不及啊。 她昨天巴望过这里的招牌,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令她耿耿于怀的。嘛,也不能这么挑剔不是?这里毕竟是城郊,没有什么好东西也是正常的。 她还是和昨天一样再一次选了汤饼,她站在柜台上苦思冥想,终于下定决心帮项少羽点了和自己一样的面食。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 他来的时候,苏夜幽已经吃了一半。 “这是我的?” 抬起头,项少羽正站在她的的正对面。 她点点头,“我不知道你要吃什么,然后就点了和我一模一样的。不喜欢的话,那就算了吧。” 他坐下,唇角上挑:“怎么会不喜欢呢?你怎么样我都喜欢。” 他说得太快,根本听不清他说什么。苏夜幽停下手里的著,“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整着著,“没什么。” 这饭吃了一半,从后门拖出来一具蒙着白布的担架出来,担架后面跟了一个哭哭啼啼的儒生。 项少羽认得那儒生,正是昨日那‘刺头’的同伴。 “这是?” 苏夜幽一见不得了,全身上下开始瑟瑟发抖。 “死、死人!我还在吃饭诶!” “你不是不怕死人么?” “谁说、谁说的?人死了就是尸体,魂飘到天上就是鬼了啊!蝴蝶那么漂亮,那么多女孩子喜欢,可这最开始的时候就是只毛毛虫啊!” “好好好,你有理。” “不不不、不是我有理,我说得是实话、实话!” 也不知道是谁说的,可总有声音传来:“听说了吗?昨夜里这客栈闹鬼,把李木给杀了。” 闹鬼,杀了?看样子,算是个好鬼。 “先前我还不信这家客栈闹鬼的传闻,现在我是亲眼所见是不得不相信了。” “令史大人到!闲人退避!” 从门口走进来一位翩翩白衣的青年,年龄差不多二十五六七的样子,原以为他身上会有什么书卷气,可与想象相反是,他不但不是老头子身上的气质还有些逍遥洒脱江湖游侠的味道。 “令史大人。”这家客栈的店主原应该笑脸相迎,可这个时候,他已经笑不出来了。 再发生命案,他这家父辈的基业怕是要没了。 苏夜幽将著换了一头,戳着项少羽的手臂:“喂,令史大人,那是什么玩意?干什么的啊!还有这个人,长得蛮帅的,有点像……” 杨过? “令史,不过就是专门替人收尸的。可这又于平常的不同,他们会将尸首留下的伤痕辨别清楚,记录在册子上,找出真正的犯人。” 哦,那就和法医差不多这个意思。 “别喊什么令史大人,云某人担当不起。”他月白衫的青年笑嘻嘻的这么道,给人的感觉很亲近,没有什么多余的架子。 “他是谁啊?” 隔壁桌的又谈起来。 “这你都不知道啊?他可是这里一辈的最杰出的青年才俊,别看他年纪轻,断案那老一辈的谁又赛不过他的!他单姓云,名起,字风。” “云起?”项少羽暗暗念叨这个陌生的名字。 “哎,怎么跟云姐姐一个新氏啊?我记得云姐姐有一个同门师兄来得,听说他失踪了一直没找到,你说啊,他会不会就是云姐姐一直苦寻的那个人?” “怕是巧合吧,应该、不会。” 苏夜幽叹气:“倘若云姐姐在这就好。” “虽说如此,可是这位,却不是本地人。他是前几年辗转来到这里的,没有记忆却空有一身好武艺。那武艺啊,不得不道上一回,若他有籍贯那他可就上京都做驰骋疆场的大将军去了!” “是么?那真是可惜。” 云起半蹲下掀开白布一角,耳边充斥着书生的此起彼伏的哭声:“这人虽然生前与人斗殴,不过皆是皮外伤根本不足以致命,这脸色僵的,应该是上半夜死的不会错。不过,也不难排除是恼羞成怒事后趁机报复这种可能。其实这世上,并无鬼怪。” 项少羽一直都是见不到别人说自己不好,这一点苏夜幽更是清楚不过。可她没想到,他会自己站出来。 “不用查了,死者身上的伤痕乃是我昨日所致,话不投机便发生口角,这些不过是司空见惯吧?” 什么?打架了?啥时候的事? 现在不是问这个问题的时候! 苏夜幽怕他引火烧身,反应过来扯了扯他别在腰间的配饰想告诉他谨慎行事不要强出头。 况且啊,他们本来就是通缉犯。 云起眼见是个气度不凡的紫衣少年,张狂的霸王之气萦绕于他的周围。而他边上的那位着红衣的少女,灵巧娇憨,又是一副讨人喜欢的乖模样。 “哦,少侠,敢作敢为固然好。不过,这也难保你没有嫌疑啊。要不,你先跟了我回去坐坐?” 项少羽笑道:“那可不行。我是与他大打出手不错,不过这人还真的不是我杀的。若是我要杀他,他也根本不会等到前半夜,他在与我打斗期间就死了。” 苏夜幽一时之间惊颤,这话说的怕是真的难以洗脱罪名。咸阳去不了,还要帮他找证据。 她抓狂:“笨啊……哪有人会这么为自己辩解的!误会深了怎么办啊到底……” 云起摸了摸下巴,觉得这件事情更加有意思了。 “少侠,你很狂啊。” 项少羽皮笑肉不笑,又道出一句真相:“因为,他打不过我。按照我的实力,我完全可以将他活活打死。” 书生不乐意了,抹了鼻涕眼泪吼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大哥会走路就会习武,怎么会打不过你这个黄毛小儿!莫不就是你,半夜报复!” 项少羽伸出中指,在空中晃动:“不不不,我可是有证人的。昨天晚上啊,我是一直都和一个人在一起的。一步都不曾离开过,有不在场证明啊!” “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