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金子玉又回到了从前,像一个婴孩一样,躺在黄二蜂子的怀里,听她讲述过去的那些事情。
金大文才在年轻时,曾是荷花台村小学的教书匠,当初娶她黄二蜂子之前,就和同在村小教书的金水花,情投意合的对上了像,然后便热恋上了。
金大文才和金水花,从小学到初中,两人的学习成绩,同是并驾齐驱的学霸,并且两人还是同桌的你。
成年以后,两人同在村小教书,一个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一个是娇艳如花,明艳动人。
一对有情人,都处于荷尔蒙爆棚的年纪,在月上柳梢头的时候,幽会在返湾湖畔,卿卿我我,缠缠绵绵,典型的你是风儿她是沙。
紧接着,两人便海誓山盟,你侬她侬,两情相悦,以身相许,涛声依旧了。
可是,好景不长,村小学解体了,在一夜之间,金大文才和金水花的教师岗位,就呼啦一下子,打水漂了。
金大文才再也不能给钟爱的孩子们,继续去上课,永远永远的从他热爱的教师岗位上,下课了。
金大文才不得不下到田间地头,口朝黄土背朝天,插秧割麦,挥镰舞锄,耕田犁地,脸晒得黑红,一双白皮细肉的双手,结满了老茧,成为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
金大文才的恋人金水花,也同样下岗了,同样的和金大文才一样,一双细皮嫩肉的手,不得不插秧割麦,挥镰舞锄,修补地球。
在一个黄昏时分,金大文才为了赶农时,还在田里,扶着犁尾巴,赶着耕牛,争分夺秒的犁田。
金大文才一手挥动着牛鞭,一手扶着犁尾巴,吆喝着耕牛道:“单直走,沟里走,嗨起……。”
金水花像个幽灵一样,出现在金大文才的面前。
金大文才连忙向怀里拉了拉牛绳,向耕牛吆喝道:“凹,凹,凹,歇起。”
耕牛很听话的停下来,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正是芒种时节,芒种芒种忙忙种,因此,金大文才有好一段时间,没和金水花见面了。
金大文才惊讶的问道:“水花,这时候跑田里来,有事吗?”
金水花夺过金大文才手中的牛鞭,丢在一旁:“别耕了,我们私奔吧。”
在金大文才的概念里,从来就没有“私奔”二字,他的传统观念是:可以偷偷摸摸的谈恋爱,但一定要光明正大的结婚。
见金大文才杵在那里发呆,金水花上前,捶打着金大文才的胸脯:“你傻了呀?你倒是说话呀。”
金大文才说道:“为什么要私奔?我可以娶你呀,我们可以冠冕堂皇的登记结婚啊。”
金水花的泪水一下子涌出来:“结婚后,一辈子都待在返湾湖?一辈子腰驼背驼,口朝黄土背朝天的劳作?一辈子吊死在犁尾巴上?”
金大文才说道:“是啊,虽然辛苦,祖祖辈辈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只要我们能天天在一起,会感到幸福快乐的,你不是这样说过吗?”
金水花一把捡起牛鞭,狠狠的打在牛屁股上:“去你妈的,我是说过这话,但我现在反悔了。”
耕牛受到惊吓,拖着犁铧,疯跑起来。
金大文才正要去追赶耕牛,金水花拉着他才说道:
“追它干嘛呀,让它跑,跑的越远越好,我们也跑吧,跑的越远越好。”
金大文才挣脱掉金水花的胳膊,边跑着追赶耕牛,边大声说道:“水花,耕牛受惊了,我追它去了,晚上在老地方见。”
金水花看着金大文才远去的背影,一屁股跌坐在泥水里,摸着自己的小腹,嚎啕大哭:“怎么办?怎么办啊。”
金大文才和那头疯跑的耕牛,进行了一场艰苦的马拉松赛跑。
耕牛在前边跑,时不时的回过头来,看看金大文才,金大文才站住,它也站住,金大文才跑,它也回头又开始跑。
就在这一人一畜快要将整个返湾湖跑满圈时,耕牛的鼻绳跑断了,犁铧也跑丢了,终于精疲力尽了,它一下子轰入了返湾湖。
金大文才站在湖岸边,喘着粗气,无奈的看着耕牛。
耕牛倔强的昂着头,无辜的看着金大文才,将身体没入水中。
这时的天气,已经完全黑透了。
金大文才跳入返湾湖,借着波光潋滟的水光,捞起了耕牛的鼻套绳,系在了湖边的小树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