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幼怡,却迟迟没有恋爱,对江烨永远也无法释怀。
她很廉价,只一颗奶糖,就对江烨死心塌地,无可自拔。
亿达广场,女装店。
沈幼怡向身前诱人的御姐介绍着衣服的特点。
“美女,这件毛衣可以轻易的解开,穿起来很方便,又能点缀身材。”
“就要这件吧,我老公应该会喜欢。”
顾兮买了一件灰色的开领毛衣,毛衣的面料轻柔,用料很少,算是情趣内衣。
她相信江烨应该会喜欢,今晚偷偷的跑到他的屋子里,穿给他看。
“那我给您包好。”
沈幼怡替顾兮将衣服包好,却在这时她的手机打来了电话。
陌生的号码,沈幼怡准备挂断,可鬼使神差的按到了接听键。
“美女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没事,你先忙,我在看一看其他的衣服,也许会有我老公喜欢的款式呢。”
顾兮笑了笑,并没有在意。
沈幼怡抱歉一声,接通电话时,右眼皮忽然乱跳。
“您是沈幼怡女士吧?”
手机里传开了男人严肃的声音。
“我是,有什么问题?”
沈幼怡忽然有些紧张,不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吧?
“很抱歉告诉你不幸的消息,你父母中毒去世,弟弟江暔也因为抢救无效,不幸离世。”
“如果有时间的话,请你赶回家吧。”
对面叹息一声,挂断了电话。
沈幼怡呆住了。
她爸妈没了?!
弟弟江暔也死了?!
那爷爷奶奶怎么办?
还有她,她又该怎么活啊!
沈幼怡拿着手机,来不及请假,直接跑回家。
“这件花嫁也不错,和小烨一起玩的时候,好像会有一种成就感……”
“就像是他的妻子一样。”
顾兮拿着一件内衣,是纯白的蕾丝花嫁。
家里人不同意她和江烨在一起,可是做不了妻子,那就做可以一被子的情人。
花嫁,何尝不是顾兮最想穿的制服呢?
“这件也包好吧,我老公也很喜欢。”
顾兮忍着羞意,拿着衣服,准备让沈幼怡包好,她通通要。
可一转身之际,却没了沈幼怡的身影。
那包好的衣服跌落在地,顾兮蹙紧眉头。
“她好像,有心事啊。”
摇了摇头,她捡起衣服,去前台打包。
今天,她空降到江城,就是为了给江烨一个特别的礼物,还有一夜的惊喜。
他应该会喜欢吧。
……
夜色有些诡异,安静得令人心悸。
院子的门紧闭,大堂内的烛火,点燃了生命。
沈幼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老家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配合调查,让一家人入殓火葬。
沈幼怡灌了一口二锅头,辛辣充斥在喉,酡醉浮红,淹没了脸上的苦痛。
她拿起手机,自顾自的和家人通话。
“爸,奶奶和爷爷你接一下。”
“奶奶腿脚不好,爷爷不能走路,你先去接一下。”
“妈你就随她吧,反正她早就改嫁,已经有了新家,住在盒子里,不想和我说话。”
“弟弟也快到了吧?”
“小暔这孩子可想你啦,你们父子俩,好久没见了吧?”
“你说我?”
“我很好啊。”
沈幼怡的眼睛已经哭肿,泪痕顺着脸颊,斑驳划下。
“爸,我今天,碰到小烨的妻子啦。”
沈幼怡望着手机,朋友圈里。
顾兮挽着江烨的胳膊,温柔浅笑。
“新买的花嫁,老公很满心,爱心~”
普通的照片,简单的文字,却如此刺眼,让沈幼怡嫉妒到无法呼吸。
江烨有女朋友啦,快要结婚的女朋友哦。
“爸,好可惜,让你失望了。”
“本来,是我嫁给他。”
“可惜要陪你们,没有办法。”
沈幼怡闭上美眸,将手机贴在耳畔,和爸爸继续通话。
她心里藏了好多好多话,好久没有说出来啦。
猛灌一口酒,沈幼怡被呛得咳嗽干呕。
她不能喝酒。
“爸,你让我继续追他?”
“算了吧,我已经没有了家。”
“也……配不上他。”
沈幼怡红唇蠕动,哭红的眼眸,黯淡无光。
今天遇到的那个女人,成熟知性,还很爱他。
“爸,这就够啦。”
“而且我已经买好了票,去看你们吧。”
沈幼怡起身,却踉跄的摔倒在地。
她挣扎的爬起来,摸索着桌子上的包包口袋,想要找到最后的依赖。
那是一张去见家人的单程票,路途很长,今天睡一觉,醒来时会到。
“爸,你看这戒指,漂亮吧?”
沈幼怡摊开掌心,像爸爸展示着深藏多年的秘密。
那布满老茧的手心,握着一张小小的,早就泛黄风干的糖衣。
那是江烨给她的第一颗奶糖,剥开的糖衣,沈幼怡至今珍藏。
“爸,你说他给我的戒指,比那女人和他结婚时的婚戒要漂亮多了?”
“哈……我也觉得啊。”
“毕竟,从吃掉那颗糖后,我就想嫁给他。”
“但是可惜啦,我得先回家。”
“就让那女人,替我去爱他。”
“不聊了,先挂啦。”
“记得去接他们,我买了票,今夜就回家。”
沈幼怡挂掉了电话,低着头,被酒精的气息恶心得干呕。
双手低垂,手机跌落在地。
“时候不早了,该上车回家。”
“小烨……”
“下辈子,一定要娶我啊。”
沈幼怡握紧了糖纸,拿着桌子上的小刀,轻车熟路的划破了手腕,让血色翻涌,死亡袭来。
她买了票,上车坐好,戴上了掌心被血浸染粘稠的糖衣,那戒指鲜红美丽。
深夜的末班车,困意袭来。
沈幼怡剥开一颗奶糖,放在嘴中,等它融化。
“吃糖。”
闭上眼睛,似乎又回到那天中午。
江烨剥开糖衣,喂她吃糖。
做个好梦吧。
一睡不醒。
……
沈幼怡的葬礼,是李雯操办的。
江烨得知这个消息后,整个人都蒙了。
因为沈幼怡家里的原因,对这个自卑的青梅,江烨格外的疼惜,又注重彼此间的距离。
他害怕伤害到沈幼怡,对青梅的恋情,最开始有些回避。
后来喜欢上了楚沫涵,像是疯了般追了四年,不欢而散。
江烨便开始摆烂,他二十六岁了,已经成了渣男。
处处留情,却对沈幼怡不敢染指,不敢破坏。
他还残留最后一丝底线,可今日。
那底线,随着夜风消逝。
沈幼怡抑郁自杀了。
她死时,手里紧握着一张被血色浸染粘稠的糖纸。
她躺在泡沫之上,血色浸染成嫁衣。
她的眼角哭肿,却安静的睡熟,嘴角还有一缕满足。
那是希冀江烨获得真爱与幸福后的满足。
捡起地上老旧的智能手机,没有密码,一打开就是提前设置好的便签。
那里,是沈幼怡留下的绝笔。
江烨绝望的默读着。
“小烨,我得回家做饭了。”
“明天……再找你玩。”
这是沈幼怡小时候的口头禅。
是她与江烨分开时,说的口头禅。
“幼怡!”
江烨崩溃了,眼泪止不住的划落,他再也看不清。
却凭着记忆里的熟悉,将沈幼怡抱紧。
她憔悴消瘦,可却永远温柔。
顾兮站在江烨的身后,拿出纸巾,默默的守候。
这人,顾兮认识。
是昨天,买衣服碰见的女人。
“小烨……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顾兮忍不住有些颤抖,是不是她的情趣,刺激到了抑郁的女人,逼她在绝望中自裁?
“兮姐……让我和她说一说话,好吗?”
江烨别过头,他的脸,尽是哀求。
“好。”
顾兮抿住唇,担忧的退出灵堂,关上了门,不让青梅竹马,再被打扰。
灵堂内。
沈幼怡披上了血色的嫁衣,如愿以偿。
江烨捡起一枚染血的糖,颤抖的剥开糖纸,塞在那冰冷的红唇上。
“吃糖。”
“大白兔奶糖,非常甜。”
“甜在嘴里,就不哭啦。”
江烨抱着沈幼怡,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沈幼怡天天被打被骂。
她知道哭的味道,可甜……
“小烨给的糖,才是最甜的味道。”
耳畔浮现着沈幼怡羞涩的轻笑。
“小烨你看,这糖衣,叠成戒指,穿在手指……”
沈幼怡抓住江烨的手,将糖纸做的戒指,戴在他的手上。
“再这样将彼此的手扣上……”
沈幼怡牵住了江烨的手,
无名指上,血色的戒指,黯淡无光。
“呐,小烨。”
“长大后,你也像今天一样……”
“牵着我的手,给我戴上戒指,把我娶走。”
沈幼怡红唇轻抿,浅浅一笑。
江烨闭上眼睛,认真的点头同意。
他守了一夜的灵,说了一夜的回忆。
翌日午时。
青梅沈幼怡被送上了山。
她住在小小的盒子里,放在窄窄的屋子里。
一年四季,无人问津。
山上没有栀子花开,墓园里笼罩阴霾。
墓碑前。
纸做的嫁衣熊熊燃烧。
来自天国的婚礼,如期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