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孙然偏头不语,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张煦看久了有点眼熟。
很像一个老人。
可是要他说出像谁,他一下子就想不起来。
“好了,他既然说了要带你一起回华夏,就不会对你家人下手的。”张煦拉着他坐到餐桌边,“他现在重心都在你父母那边,不会那么快回来的,一会儿好好休息一下吧。”
“你哥哥,下手也太狠了吧?我大哥眼睛还能复明吗?”孙然抿了抿唇,他比较关心这个。
父母那边,倒是没那么担心。毕竟他父母身边有人,虽然可能比不上川泽的人,但也聊胜于无。
“嗯?和我哥哥有什么关系,他们不是我哥哥伤的,是我哥哥的一个朋友。也是他把这些人送来给我哥哥的,你不要误会,我哥哥是不屑于亲自动手的,他说血是世界上最恶心最脏的东西。”张煦拍了拍手,让佣人上菜,随后继续道,“所以他不让我管太多家里的事情,说这些事情以后是少主的……哦,也就是你。”
孙然无语,“我还得谢谢他?不过,这个朋友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难道,这件事情背后还有别的人吗?
那帮助川泽的人,目的又是什么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哥哥很多事情都是和那个人商量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张煦看着佣人,顿时蹙起了眉,“谁让你不戴手套就布碗筷的?滚下去。”
“是,少爷。”那人垂着头让开,让别的人来布碗筷。
孙然环顾四周,却没找到那个纹身之人,立马就警惕了起来,“听你哥哥说……他的人善毒?”
张煦点了点头,“是的,玄鸦善毒,不过你放心,我们吃的东西是安全的。”他弯了弯眉眼,“毕竟没人胆子大到给我下毒,放心吃吧。吃完了去睡一觉,你黑眼圈都出来了”
孙然听他这话,当即松了口气。想想也是,谁敢给主子下毒呢?
“张煦,你……你就不想知道,你的亲生父母是谁吗?”孙然瞧着他,问道,“你哥哥他……到底不是你亲生的哥哥……”
“那又怎么样,亲生父母把我抛弃,我还认他们做甚。我哥哥待我极好,不过他就是脾气不太好就是了,吃穿用度样样都没差我半分。”张煦挑了挑眉,看着他笑,“不过我是蛮好奇的,你是红鹰的孩子,为什么会在孙家长大?”
孙然摇了摇头,说自己也不清楚。
“那你以后是回孙家还是回玄鸦呢?在孙家呢,你自由自在,可是在玄鸦就不一定咯。”他摸了摸鼻尖,“你是少主,以后玄鸦都是你的,你肩上的责任是很重大的。”
“少主和少爷,区别很大吗?”孙然拧眉想了想,“你也是玄鸦的人,以后交给你不是也一样吗?”
“你疯了还是我疯了?现在玄鸦在拉帮结派你会看不出来?若是我哥哥赢了,你没活路,也是你父母赢了,我和哥哥没活路,还给我,你想多了吧。”张煦耸了耸肩,“我是无所谓,左右我什么都没做,你父母以后也会留我条命在就是了。”
“……可是,我不想接手。”孙然叹了口气,“我不适合这种地方,待久了只有烦躁和郁闷,没有半分自在。”
“习惯就好了,你父母打拼多年,也不容易。”张煦给他夹菜,“先吃吧,一会儿哥哥回来,该说你了。”
他说完便开始吃碗里的饭菜,吃得那叫一个香,那叫一个聚精会神。
孙然见状,只好吃了两口。他没什么胃口,只能想办法多吃一点,免得一会儿不舒服。
半碗下肚,他便放下了碗筷,“我先回房间了。”
“好。”张煦看了看他,点头表示听见了。
“嗯。”孙然起身回了三楼,他再次站在那个房间门口,却没有了推门的勇气。
麦尔斯死了,傅慈死了,下一个……
会是谁呢?
会是自己吗?
窗外微风拂动,带起片片花瓣,落在点点罕见之地。
绿叶顺着风来的方向翩翩起舞,又循着风去的地方倒下又站起。
二楼角落,一男子正拿着手机向那头的男人汇报着什么。
“都吃了?”那头问。
“少爷吃了两碗,少主只吃了几口便没再动。”男子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带,继续道,“放东西的话,少爷吃了怎么办?”
“吃了就吃了,左右有解药。他不吃,另一个怎么会放下戒心?”那头的男人沉声道,“放多一点,那孩子看着不像是个老实的。”
“他家人在我们手里,你还怕他做什么不成?”男人轻声笑了笑,“你是不是太多虑了?他看上去半点战斗力都没有,一脚一个的货。”
“你可别掉以轻心,他到底是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跑掉的人,要是真的那么好对付,宝藏十年前就该到手了。”那头又说了句什么,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这边的男子收起手机,下楼进了厨房。
既然说了要放东西,那就正好,一视同仁。
至于吃了会怎么样,左右他也不在乎,又不是我的弟弟,又不是我的敌人。我不过奉命行事,与我何干呢?
他如此想着,将所有的东西通通加进了那锅汤里,男子扯了扯嘴角,“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知道的太多了,佐恩。”
你不死,等着我的就是无数的冷眼与指责,你死,那我就可高枕无忧,如同前十年一般。
“老鼠,不是就该死在无人问津的夜晚吗?”他冷着脸收起东西,转身离去。
“嘟嘟嘟……”
此时的孙然,正无聊的把玩着那枚玉佩,电话铃声忽然响起,让他心神不宁。
“喂?”
他看了看手机,是个陌生号码。
那头久久没有声音,他皱着眉头刚想挂断,便听那边唤了他一声:“宝贝。”
“妈?是您吗?”孙然瞪大了眼睛,红鹰这个时候打电话给自己做什么?按照川泽的说法,他们现在不是正忙得焦头烂额吗?
“宝贝,我是爸爸。”
“爸,怎么了?”孙然眉头紧锁,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宝贝,川泽是不是用我们的命换你跟他回华夏?”
孙然咽了咽口水,嗯了一声,“您放心,我不会让他活着离开安川的。”
“你这孩子,怎么如此单纯?若他真的是为了宝藏,又怎么会留你的命在?听话,一会儿找机会离开那里,去什么地方都好,万不可跟着他回华夏,听见了吗?”
孙然沉默良久,缓缓应了一声,“好,你们现在怎么样?他没动你们吧?”
“你别管我们,自己小心些,知道吗?爸爸妈妈会保护好自己的,你也要保护好自己。”
“我知道了。”孙然见他不说,也猜到了情况不妙,也不再过问。左右川泽要的是宝藏,无非就是拿他们来要挟自己,再怎么样都不会下死手。
孙然叹了口气,等着那边挂断电话,那头又絮絮叨叨说了一通,便挂了电话。
孙然看着手机,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他将口袋里的匕首掏了出来,照着光看了看。嘴角不禁微微下垂,一切都需要一个了结,生也好,死也罢。
若他的命能了结这件事情,那比什么都好。无辜的人,不该一次一次被牵扯进来,冤有头债有主,他要宝藏,那就带他去,左右他在自己手里活不了。
大不了鱼死网破,和他同归于尽。
孙然,抱歉。
是我将你重新拉回了地狱,那就让我来解决。
“咚咚咚……”
“谁?”
孙然急忙收起匕首,上前打开门,只见佣人端着一碗汤,正笑吟吟的看着他,“少主,尝尝看这个汤好不好喝,少爷说他口味偏淡,所以让我来问问您。”
孙然看了看她,又瞧了一眼那汤,“他也喝了?”
“喝了,不信您下楼去瞧瞧就知道了。”佣人依旧微笑着,孙然眼珠子咕噜噜一转,“你自己喝一口不就知道味道了?”
佣人愣了一瞬,端起碗当着孙然的面尝了一口,“我觉得还可以,不过到底还是要您喜欢才好,您说是吧?”
孙然眨了眨眼,下楼去了。
张煦端着碗正在喝,见他下来急忙招呼他,“快尝尝看,这汤味道好香。”
他说着便又盛了一碗,孙然等了一会儿,见他和佣人都没什么问题,这才端起自己的喝了起来。佣人神色一冷,见状没再说什么,将刚刚喝过的半碗汤一饮而尽,以示安全。
孙然喝了一碗就没再动,他不确定这些人的东西到底有没有问题,不敢喝太多。他伸了个懒腰,起身道,“我去休息了,别来吵我。”
佣人低头应好,目送他上了楼。
张煦抽纸擦了擦嘴,瘫在沙发上打游戏,嘴里骂骂咧咧的问候着队友,丝毫没注意到佣人将没喝完的汤通通倒进了下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