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亦荷见状挑了挑眉,没说什么,“今天在家好好养伤,明天带你去兜风。”
孙亦初叼着荷包蛋用力点了点头,“我要吃好吃的。”
“要吃好吃的就要乖乖听话,再受伤看我怎么收拾你。”唐亦荷说这话时有意无意的瞟着厉澄,几口吃光了早餐他便开车上班去了。
厉澄主动收拾碗筷进了厨房,孙亦初张了张嘴,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果然,是因为自己受伤了吧。
他拿着一根香蕉靠在门上,看着厉澄一丝不苟的洗着碗,“……有洗碗机啊。”
厉澄扭头朝他笑了笑,“我习惯了,一会儿可以聊聊吗?”
孙亦初自然没什么意见,他想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可是爸妈告诫哥哥,什么都不能说。
导致他什么都是从唐亦荷那里得到的消息,没有自己的想法。
厉澄洗完碗,二人齐齐窝在沙发里,看着电视机的播放的无聊电视剧。
孙亦初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那根香蕉,足足吃了半小时还有大半根。厉澄眉心微微皱了皱,“不喜欢吃香蕉吗?”
“嗯。但是哥哥说多吃香蕉可以帮助消化。”孙亦初苦着脸又吃了一口,“不好吃。”
厉澄笑了笑,从果盘里挑了一个圆滚滚的水蜜桃递给他,“不想吃就不吃,一会儿我和他说。”
“真的?!”孙亦初弯了弯眉眼,冲他笑得灿烂无比,“嘿嘿,你真好。爸爸妈妈都只会让我多吃一点,说要营养均衡,根本不管我喜不喜欢。”
话虽如此说,可厉澄却没在他脸上看见半分生气,反而是一种向父母撒娇未果的惆怅。
“所以,你不是孙家的孩子,对吗?”厉澄看着他,问,“你的爸爸妈妈,一定很爱你吧?”
“是啊!”孙亦初笑着点了点头,“我以前经常做噩梦,后来爸爸给我算了一卦,说然字不好。就给我改了名字,亦初。”
厉澄想过他改名字是为了躲避追查,却没想到会是如此简单的一个原因。只是因为然字不好,所以换掉了。
他垂眸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孙然在华夏时情况就很不好,他想过是身体的问题,也想过是心理的问题,却唯独没想过是和名字不合。
有的人名字大了,命格压不住,就会做噩梦,反复发烧。只是他从来只是听过,没有亲眼见到过。
“那现在情况好点了吗?”厉澄问。
孙亦初点了点头,“现在已经很少会做噩梦了,爸爸说那些坏人已经被他们打跑了,所以以后都不会做噩梦了!”他啃着水蜜桃,笑得乖巧。
一看就是在亲生父母身边宠溺着的模样,与在华夏时胆怯自卑的他,形成了鲜明对比。要不是眼前之人真的是孙然,厉澄肯定自己都不会相信,如此天差地别的两个人,之间只隔了三年。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可要改变一个人,可谓也是很难的,想必他们一定付出了很多的关心和爱,才能将他养成现在的样子。
想来,唐亦荷也是起了很大作用的。
毕竟昨天那样的情况,孙祁他们肯定会指责孙然走路不看路。而唐亦荷则是指责自己碰伤了他弟弟。
“你哥哥他……对你很好吧?”厉澄撑着下巴看他,见他脸上的笑一直不曾变过,忽然就想起了当初那个哄半天才勉强露出一笑的人儿。
时过境迁,他早就已经不需要别人哄,只需要想到那些快乐的事情,便能笑出声来。
这样,挺好。
“很好,我最喜欢哥哥了!”孙亦初扭头看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他突然放下水蜜桃,在自己胸口摸了摸。
他摸出一条小链子,将链子取了下来,“厉澄,对不起。我把戒指弄坏了,妈妈说婚戒不能丢,如果坏了就要立马换掉,而且要两个人一起换,这样两个人才不会走散。”他把链子上的戒指取下来放在掌心。
厉澄仔细看去,就看见了裂成两半的戒指。许是怕弄丢了,上面被缠上了红绳,然后挂了细链,戴在了颈间。
“那我们下午去看看,换一对。”厉澄将自己的戒指也取了下来,和孙亦初的放在了一起,“是妈妈让你用红绳缠起来的吗?”
孙亦初摇了摇头,解释道,“妈妈说用黑色的也可以,但是爸爸说红绳和姻缘绳的颜色相近,红绳缠绕也能保佑我们长长久久,和和美美。”
厉澄望着他认真的模样,心里涌上了一股暖意。黑绳也行,可他希望能与自己长长久久,和和美美,所以换了红绳。
哪怕那个理由真的需要很强的信念去相信,他也愿意相信。
“厉澄,你今天不用上班吗?”孙亦初把戒指收起来,特意塞进了一个小盒子里,这才放进了口袋里。
“不用,今天休息。”厉澄冲他微微一笑,指了指他的额头,“还疼吗?”
“已经好多了,一点小伤而已,我哥就是大惊小怪的。”孙亦初继续啃水蜜桃,啃了一个又拿了个苹果继续啃。
厉澄眼角一抽,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和自己想的大差不差,肉眼可见的地方都放着零嘴:薯片,豌豆,海带丝,还有一些小饼干和果蔬片。
很像自己以前会干的事情。
“你要跟我回家去看看吗?家里的玫瑰要开了,顺便告诉乐乐一声,他一直在等你回来参加他的婚礼。”厉澄拉过他的手,轻轻摸着那道伤口。
“乐乐?乐乐是谁啊?”孙亦初皱了皱眉,“我不认识什么乐乐啊。”
厉澄笑意一消,抬眸看着他,“你……你不记得乐乐了吗?唐乐乐啊,你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唐乐乐啊。”
“不认识。”孙亦初撇了撇嘴,“我不喜欢玫瑰了,医生说让我离花远一点。”
“抱歉……那狗呢?家里的兜兜也很想你。”厉澄眨了眨眼睛,“爸爸和祖母也很想你。”
孙亦初打了个哈欠,“再说吧,要哥哥同意才可以。我的药还没喝完,哥哥不会让我跟你回家的。”他指了指厨房门边的小冰箱,“妈妈说那些药喝完,我就可以出去玩了。”
厉澄闻言上前打开了冰箱,原以为他如此说,应该剩的不多。可是一打开冰箱,就看见了满冰箱的药。
“你生病了吗?为什么要喝那么多药?”厉澄拧眉坐下,可是他看不出来孙亦初生了什么病。
面色红润,食欲正常,哪里像是生病的人?
孙亦初歪了歪头,“我不知道啊,爸爸妈妈说要吃,那我就吃。”
厉澄严重怀疑他是不是被父母给骗了,不然正常人没生病为什么要喝那么多药?
可是孙亦初对父母极其信任,若他贸然说些什么,恐怕会让孙亦初不敢再信任任何人。
如此,他又不敢说些什么。
二人就这么坐在客厅一直呆到了十一点多,孙亦初饿得肚子都开始咕咕叫了,唐亦荷才拎着吃的回来了。
“哥哥!!”孙亦初听见开门声便一溜烟冲到了门口,唐亦荷差点被他撞到,幸好反应快。
不然他们中午就只能吃空气了。
“乖乖,你要吓死我好继承我的遗产吗?”唐亦荷点了点他的鼻尖,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拿碗分一下,吃了乖乖去睡午觉。”
“好!”孙亦初拎着东西进了厨房,将唐亦荷买回来的东西平均分成了三份,这才端着上了桌。
“你什么时候回去?”唐亦荷见厉澄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问道。
“下午我们要去换戒指,换了他就回家了。”孙亦初喝了一口汤,帮忙回答道。
“是的。”厉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唐亦荷对于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弟弟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可是又无可奈何,“鸡腿要不要?”
“要要要!我不要这个。”孙亦初夹着碗里的小白菜换走了唐亦荷的大鸡腿,随后又眼巴巴的看着厉澄碗里的鸡腿。
“……要吗?”厉澄问。
“要要要!”孙亦初点头如捣蒜,又夹了一筷子小白菜换走了厉澄的大鸡腿。
见他开心的啃着鸡腿,厉澄和唐亦荷互相看了一眼,只好吃了换来的小白菜。
吃完饭,唐亦荷将碗筷放进了洗碗机,看着孙亦初喝完了药,便催促他回去睡午觉。
“哥哥午安。”孙亦初打了个哈欠,朝厉澄也挥了挥手,掉头回房间睡觉去了。厉澄见他走了,这才扭头看向一旁打字的唐亦荷。
“他怎么要吃那么多药?”厉澄坐到唐亦荷身边,问。
唐亦荷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的字,低头修改着什么,闻言斜睨了他一眼,“说出来你别太惊讶,他什么都不知道,别吓到他。”
他这话一出,厉澄瞬间警铃大作。难道是患了什么不治之症吗?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唐亦荷沉默了半晌,这才叹了口气道,“他体内余毒还没清干净,所以需要喝药。他忘掉了很多事情很多人,我爸妈的意思呢,是让你不要刺激他,有些事情忘了也好。别的事情我也不方便透露太多,知道的多了,对你没有好处。”
“……那……那孙亦初,真的不是孙家的孩子吗?”厉澄挑了一个他目前最为关心的问题,孙亦初的亲生父母,到底是什么人。
唐亦荷点击保存,关闭了电脑,扭头严肃的看着厉澄,“他不是孙家的孩子,用你们的话来说,他应该算是孙家的养子。但按我们的话来说,他是当初那些人为了牵制我父母而逼迫他们留下来的人质。”
“人质?”厉澄拧眉想了想,“所以孙家才半点都不关心他的死活!”
“嗯。”唐亦荷垂眸想了想,“我不能告诉你太多,反正你只要明白,他现在身边有我,有我父母就好。至于孙家……他们愿意继续对他好,我们没意见,不愿意我们也不会说什么。”
“互不干涉,对吗?”厉澄道,“意思就是他们可以照顾孙亦初,你们不会干涉。他们不照顾你们也不会记恨,左右没什么区别,是吗?”
唐亦荷挑了挑眉,“厉总聪明过人,佩服。”他伸了个懒腰,“那麻烦厉总多照顾我弟弟,我要去公司了,等他醒了让他喝点水。他老不爱喝水,天天抱着他那个饮料喝。”
厉澄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哦,对了。亦初身子不好,血小板低,绝对绝对不能让他受伤。一点都不行,明白吗?”唐亦荷见厉澄点了头,这才出门工作去了。
血小板低……
所以再看到他受伤时,才会那么担心吧?
厉澄垂下眼睑,想不到自己和爱人重逢时,会让他受伤。他不禁痛恨昨天的自己,明明有更好更舒适的衣服,为什么偏偏穿了那一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