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兄弟,我怎么又跟不上你了呀。” “诶,今天虫子好多!” “兄弟……” 一路上大兄弟喋喋不休,索玛数次想甩开他,都没成功。最后无奈道:“她的去处并不能轻易泄露,现在她危在旦夕,你就配合我一下,被我甩开,好不好?” 大兄弟显然没想到索玛不信任自己这回事,愣了一下才点了点头。索玛这才绕了一小圈,回到承恩寺。 慧空今天竟然坐在寺门口。索玛惊讶了一下,让他把辰池先抱进去好好安置,自己去把辰甫安揪了过去,跟他说了一下情况。这厮一听辰池受伤了,顿时连轻功都用上了,脚不沾地,飞快溜进了辰池房间。 慧空刚打来水,打算把她脸和脖子擦一擦,就见辰甫安飞了进来,马上缩到了一边去。辰甫安亲自给她擦干净,一面吩咐道:“去找蒙家的人来!” 慧空也像兔子似的跑了。辰甫安关上门,把索玛堵在外面,又开始清理辰池身上的伤。 伤他见得多了,能当半个郎中使一使。他并没有失了方寸,一眼看见辰池就知道她已经离死不远了——她现在能活着就是个奇迹! 慧空调动蒙家那些研究医毒的人之前,他得先把辰池这条命吊住了。 . 蒙家来的是个中年人,也知道事态紧急,穿着的没来得及换,还是中衣,带着的包却是最大的一种,看上去什么乱七八糟的伤都能治。 他过来没来得及跟辰甫安见礼,先看了一眼辰池脸色,马上就抽出各种事先配好的东西往辰池伤口上倒。这时候辰池早就慢慢结束了窒息的状态,胸腹都有微微的起伏,血却无论如何都止不住。辰甫安眼睛都红了,垂着一双满是血迹的手退了下来。 索玛马上凑过去道歉,辰甫安只是勉强一笑,安慰他道:“不是你的事。我们处境确实危险,当时也没什么别的办法。” 辰池只有一些淤血和两处外伤。不过了一会儿,那中年人处理妥当,便走过来向辰甫安抱拳道:“见过二殿下。”又看向索玛,微笑着点了下头。 索玛对辰池是真的愧疚,抢着问道:“怎么样?” “已经止了血,包扎一下就行。二殿下昏过去主要是窒息,现在已经没事了,再过一会应该就醒过来了。” 辰甫安点了点头,笑了一下,便一如既往摆出一张和善的脸,一边随意问着谢甘蒙三家的情况,一边起身将这中年人送了出去。但他是什么样的人索玛心知肚明,于是不由得为高府默哀了三秒。 辰甫安的护短和妹控可是出了名的,当年有个毛头小子在江湖里偷传了一句三殿下绯闻,被辰甫安揪出来就是一顿暴打。现在辰池在高府受了这样的伤,不赔上几条人命简直不是辰甫安性格。 要不要提醒他高宇廉已经死了呢…… . 蒙家的人医术确实不错,他走后不消片刻,辰池便忽然呼吸一滞,自己睁开了眼睛。 她察觉到身上的异样,抬手摸了摸肩膀,看到旁边怯怯站着的慧空,便笑道:“现在是……” 她声音哑到断断续续,声音也让人几乎听不见,于是她干脆住了口,无意逞强折腾自己,示意慧空去把纸笔拿过来。 慧空得令,很快把东西拿了过来。辰池写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慧空规规矩矩地回答:“四月初五,酉时过半了。” 只是他一边回答,还一边时不时悄悄欣喜地看一眼辰池。 辰池又写道:“他们人呢?” 慧空答道:“索玛在外面,二殿下送蒙家的人出门了。” 辰池让慧空叫了索玛进来,慧空又退到不起眼的角落里去了。索玛听说她醒了,大喜过望,一进来便道:“小丫头你可吓死我了!下次这种事说什么也不能再把我弄到一边去了!就当我是个影子嘛大不了悄悄跟着你,咱那么实在干嘛!” 辰池一笑,在纸上轻快写道:“我就是这个意思。你心眼太少了,以后还得跟本中原人学学。” 她写得还挺得意的,索玛嘿嘿一笑,附和道:“好好好。本外地人纯洁质朴,怪我们咯?” 这么一会辰甫安也回来了,他并没有把那人送得太远。他推门进来,看见辰池醒了,也是喜上眉梢,轻声问道:“怎么样?还痛不痛?” 辰池摇了摇头,写道:“现在声音不好听,别的都没什么。” 辰甫安见她这样说,便放心了些,佯怒道:“现在知道不好听了,早干什么去了?”又道:“我就知道你醒来嗓子不舒服,刚刚去买了点甘草,这几天做饭的时候给你煮了喝。” 辰池一言不发,却明显大喜过望。辰甫安轻轻拍了拍她脑袋,道:“你以后要是不受伤,也不用喝那些苦哈哈的汤药。” 辰池但笑不语,显然没放在心上。她又在纸上写:“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辰甫安与慧空也都看向了索玛。索玛清了清嗓子,把自己遇到大兄弟、发现辰池高宇廉、带辰池回承恩寺的事讲了一遍。听罢,辰甫安辰池都皱了皱眉。辰甫安问道:“你说的那位大兄弟是谁?” 索玛道:“我也不知道呀。” 辰池写道:“用意应该不坏,以后可以见见。” 辰甫安一挑眉,接着她的意思道:“不错,先调查他一下,我再跟他碰面。” 辰池却急急写道:“不可。” 辰甫安问道:“为什么?” 辰池这次写了很长一段:“我听高宇廉说,现在有人威胁当初那些朝臣,要取我性命。哪怕是一条消息,或者我受伤了,对他们来说也有价值。看高宇廉的意思,我到高府的时候,他已经给对方放了消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去得很晚,至少在索玛带我离开前他们都没有到,但是现在他们肯定已经知道了这事,高府上下的动静只怕都瞒不过他们。若是现在调查他们府里的人,你也就危险了。” 辰甫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我怀疑这是孙破手笔。至少现在辰欢城内似乎还没有燕桥的人出现。” 索玛闻言便皱起了眉,被辰甫安瞥见,问道:“怎么了?” “我们今天出去的时候,见到了一个燕桥人。他说他是什么白将军帐下……” 辰甫安一惊,看向辰池。后者点了点头,举手要写什么,纸上却已经没有空白的地方了。不等她说,慧空已经上前,默默帮她换了纸。 辰池继续写道:“叫乔禾。我觉得他在燕桥应该有点地位,他解释说是家族强势。我不记得燕桥有哪个姓乔的家族……” “也有可能是化名。”辰甫安沉思道:“你们怎么见到他的?” 索玛又把他们遇到孙破和乔禾的事说了一遍。 辰甫安马上反应过来:“那想必威胁朝臣的人就是孙破了,他给人出殡,恰好能解释他没来得及去高府这件事。只是这个人……?” 当时辰池去送殡队尾的时候索玛不在,当然也不知道那死者是谁。辰池向辰甫安补充道:“对。死者不是穆国的人,是明莘。” 提到明莘,辰甫安摸了摸她的头。 索玛这时候也反应过来:“是你之前那个护卫?难怪你非要堵到孙破面前献花去……” 辰池对两人一笑,又听辰甫安问道:“所以你明天还和乔禾约定了去见白子卿?” 白子卿就是乔禾说的那位白将军。 辰池点了点头。 这时候说不行也不可能了,辰甫安有些黑了脸,继续问她:“你这样明天怎么去?我去也行。” 辰池摇了摇头,恨恨想道写字真麻烦。 但她又不想让辰甫安听见自己声音,只好写道:“我和索玛当时说的情况,家里还有一个人需要照顾,除了我们三个之外,人再多,对方恐怕就要起疑了。我明天和白子卿见面,打算先套套他的话。如果他——也就是燕桥的态度偏向我们倒也罢了,如果并非如此,你去,我们都很危险。” 辰甫安皱紧了眉头,辰池撒娇般摇了摇他的手,才又写道:“而且现在朝臣是不能再拉拢了,我闲着也没什么事嘛。” 辰甫安虽然舍不得,却也不再说什么了。过了一会,他看了看索玛,道:“你跟我过来一下。” 辰池见他不再反对,就打算早点睡了,好攒足精力,明天应付白子卿乔禾那些燕桥人。她招呼慧空把砚台纸笔什么的收了,示意他出去,然后就缩进被子里,满足地闭上了眼睛。睡着之前,她还听见辰甫安在屋外说了一万个“我妹妹……所以你……”这样的句式。 啊,她哥哥真可爱,索玛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