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的小蛇角度刁钻的自斜里窜出,一口咬碎石桌上摆放的白瓷花瓶,随即回到了院中的树下。
常珺自树下走出,俯身拨弄几下桌上的碎片,唇边勾勒出个满意的笑来。
这几日来,她以剑气蕴养的小蛇体型已长至寻常小树般粗细,蛇身上的银光也不似刚出来时那样单薄了,蛇鳞上皆是覆了一层光华。
会不会这剑中蛇还能再往上一步?
常珺一面想,一面转身去询问弦锦,不承想这一袭京绿长袍的人已躺在躺椅上脸上盖了本书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也就暂时歇了这份心思,四下环顾一圈却没发现连小姐的身影,只好放下挽起的袖子,抱着剑在石凳上小憩片刻。
早晨起得太早,现下又是午后,正值最困的时候,她一松懈下来,便有些疲乏,趴在桌上不着片刻便睡了过去。
她方一睡去,桌边便现出了少卿的身影,一身黛青长袍的她想弯腰摸摸常珺的脸,又顾及自己的袖袍将她撩醒,只得站在一旁细细的看着。
银蛇自常珺的木剑中露出来,搁桌上蛄蛹着攀到少卿的衣角,苦于没有爪子,刚一爬上去便滑落在桌上。
见状,少卿屈起指节让银蛇攀爬而上,将其举至眼前瞧见了它的竖瞳。
“不过几日就要成蛟,这可叫那些个兢兢业业修炼五百年的蛇怎么活。”她笑着用指尖点点蛇头。
“即是重头来修,她的悟性也太好了罢。”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少卿瞥了眼依旧躺在躺椅上的弦锦,复抬头看去,是身穿鸦青长袍的玄又坐在二楼的茶桌边伸头往下看。
少卿得意地扬眉,“夫子说过,她的天赋和悟性本就是上乘,不论从前现在,都是一样的。”
玄又并不是很想理他,侧过头想了想,翻手变出一套绛紫唐装扔给她,“你劝劝她,叫她换上这个。”
“和这个的作用是一样的吗?”少卿从袖袍里取出一柄指长的木质小剑,“话说现在怎么又改回木雕了?”
“作用比木剑要好一些,能养身,也能保她三回。”
玄又给自己斟了盏茶,又道,“至于改回木雕,大抵是我寻思着冰雕的不好戴在身上,再者,叫她瞧见了也不大好,就换了木的。”
少卿偏头去看弦锦,问道,“弦锦晓得吗?”
“她不晓得,不过应是快了。”玄又把自己先前放温的茶盏往前拨了拨,笑吟吟地看向对面。
少卿疑惑地抬头去看,方才还躺在躺椅上的人已经在二楼的茶室上落座。
哦,原来没睡着,连传音都在听。
少卿木着脸,把目光重新放回银蛇身上。
“你倒是同我说说,叫我晓得晓得。”弦锦接过茶盏,取了碟瓜子出来。
玄又拨开一粒瓜子,施施然开口,“我此前并不是个会雕冰雕的,最开始是玩木的,后来极地暴乱,上上任玄武主君同我编在一个战部。”
她呷了口茶水又道:“偶然见着我在雕木雕,便同我说木雕太麻烦了,便教我怎么冰雕,这一来二去,我便觉得冰雕方便些,扣一扣便好了,不似木雕一般还要拿个刻刀。”
弦锦哦了一声,“你的冰雪术法原是她教的。”
“不然你以为是钟山帝君,或是蓬莱岛主?”玄又将剥开的瓜子壳往旁边拨了拨。
楼下忽地传来一声闷响,一时间三个人外带一条蛇皆凝住了,少卿和银蛇的反应尤其大。
玄又和弦锦刚趴在栏杆上往下望去,银蛇便呲溜一下钻进了木剑之中,少卿噗的一声又变成了连小姐。
常珺方一抬头,就见连小姐面色慌张地飘着,身后还飘了一套绛紫唐装。
还未彻底清醒的常珺还以为又是哪个鬼魂跟在连小姐身后,待她提着剑定睛望去,不过就是一套衣服罢了。
连小姐慌张地开口,“这是老板给你准备的衣服,说是练剑的时候穿这个方便些,不要钱,是住一个月的赠礼。”
她这一番说得极快,常珺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伸手接过眼前的衣服,四下看了看,也没瞧见弦锦,只好转身上了楼去。
连小姐松了一口气,幸好常珺每回小憩后反应总会慢一大截,否则她还真糊弄不过去。
头顶忽而传来笑声,连小姐抬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没憋住的弦锦和玄又。
玄又取了点瓜子砸给她,“你倒是会诓人。”
连小姐往后让了让,任由脚边的赤雉一窝蜂上去啄食,挑着眉嘲讽她,“你倒是有本事诓一诓弦锦。”
“你还是歇了这个心思罢,她从来不诓我,”弦锦嗤笑一声,“再者,她也诓不得我。”
闻言,连小姐仰着脸去瞧点头附和的玄又,只觉社会险恶。
弦锦一手支着头,一手捣鼓不知从哪儿摸出来的手机,目光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