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到汪招娣到家之时,就见原先已离家而走的父亲坐在了家中。
见她一回来,母亲的眼中顿时迸射出精光,随即便有数名大汉自家中窜出,这些大汉皆是一副家仆的装扮,力气极大,汪招娣只反抗了几下便被捆住。
瞧她已被绳索牢牢捆住,父亲这才起身对她说自己已经将她卖给了赌坊掌柜几日前已亡的儿子配做冥婚。
二两银子,汪招娣只被卖了二两银子。
本是只要一两,但见她貌美,赌坊掌柜念着儿子在下头怕是喜欢,便又多加了一两。
汪招娣自是不肯,想着绝食反抗,哪晓得那些家仆将她下巴掰开,将饭食灌了进去。
当夜就将她送到了赌坊,等着第二日一早就与掌柜儿子拜堂下葬。
汪招娣极力反抗,却被母亲下了药,待到她醒时,外头已是锣鼓喧天,大红的嫁衣早已穿在身上。
她被压着拜了堂,泪水横流间,她望见四周贺喜的,竟是往日里那些个村民,汪招娣心中怨恨大盛。
一拜天地至三拜高堂,她不愿意,便被打碎了膝盖,掌柜又怕她再生事端,又命人拧断了她的双手。
骨头折断的清脆声混着村民的叫好将汪招娣的惨叫压了下去,她拜了堂,在一派欢庆中被封进掌柜儿子的棺中。
汪招娣四肢皆被扭断,浑身动弹不得,只能绝望的听着抬棺人的喝声,紧接着又听见村民和爹娘的叫好,还有掌柜满意的大笑。
当时正值夏入秋,边关虽是冷,可掌柜儿子的尸体仍旧散发着臭味。
汪招娣躺在尸体旁,听着外头埋土的声音,怨恨的眼泪早已流尽,只能在痛苦中窒息而亡。
她死后七日便化作了厉鬼,也不晓得赌坊掌柜是不是寻了什么高人,汪招娣即便化作厉鬼,也出不得棺,仍然被困在一方小小的天地里。
汪招娣不晓得外头到底过了多久,只在无尽的黑暗里望到了掌柜儿子腐烂化作白骨的身躯。
后来又不晓得过了多久,她的小腹陡然隆起,可汪招娣分明已是厉鬼,哪儿能再有身孕。
汪招娣心下陡生惶恐,却见小腹隆了许多日也未有所变化,这才摸清自己怕是被绑前就已有了身孕。
凉风习习,女鬼声声泣血,泛红的瞳仁似乎是要流下血泪来。
常珺沉默着听完,转头望向仍旧不得动弹的鬼童,半晌后才问道:“后来呢?”
“后来?”女鬼嗤笑一声,瞪着眼睛看她,“后来我就出来了,将他们全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是造孽太多,竟然成了我的鬼奴!这是报应!”
少卿面色冷厉,不晓得她在想什么。
倒是蒋云桦,他毕竟是个佛修,据他所说,虽是无法无天了点,到底还是有着悲悯的根性种在佛心。
他念着经文,半晌后又摸了摸鬼童的头,一时竟分不出谁对谁错。
于情,女鬼杀人是对,于理,女鬼杀人是错。
少卿指尖青光一闪,鬼童便回了蛇腹中,“你死后七年,这里被外敌入侵,后被大肆屠城,你不该杀人的。”
她掀起眼睑,瞥了眼女鬼,再道:“他们的报应就是死在屠城里,你又何苦再沾上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