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山上清风习习,入了春后,山上俨然是绿意一片。
诸犍围着民宿转了三圈,口中啧啧叹玄又同弦锦二人真真是好品位,又围在桌案前兴致大发,泼墨写了扭曲的大字。
扶柏本是要同白泽一道回紫宸殿,将下界的事儿尽数于太极正殿上奏于天地,奈何她实在是没耐住看戏的心思,便一道跟着回了民宿。
现下正与常钦一同观赏玄又闲暇时的画作。
长几上横放着松纹,坐在马扎上的玄又目光发愁的盯着松纹,倒是弦锦支着头,扬手去看手腕上的木雕小刀,似是对松纹剑中世界里的常珺漠不关心。
“你要将她放出来么?”玄又缓缓叹气,转头去见缩在蒲团上抠着属镂剑纹的少卿。
大气不敢喘的少卿瑟缩了一下,挪着蒲团伸长脑袋,“放…不放…有什么不一样么?”
玄又眼含幸灾乐祸,施施然道:“放,你现下就完,不放,你日后再完。”
弦锦支着头,替少卿问了一嘴,“这有甚么区别?”
“没区别,”玄又笑嘻嘻地看少卿,“你这伶牙俐齿的,竟也有今日。”
闻言,少卿绷着面皮默了默,良久后,牙一咬眼一闭,常珺便自松纹剑中世界而出,抱着双臂立在长几前。
玄又抬眼就望见她阴沉的脸色,心下尴尬,遂冲她讪讪地笑了两下,不着痕迹地缓缓向后挪动身形。
“…许久未见…身子应当安好…?”
玄又侧目就瞧见缩得如鹌鹑一般的少卿,手一抬就将她推了出去。
常珺经先前一事,现下心中混乱不堪,诸多疑问缠绕在心头,适才刚想清楚之前所见的幻境应当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儿。
现下又有新的疑问盘绕在她心头,可她依旧不喜有人诓骗她,而少卿同玄又弦锦等人却是做了张巨大细密的蛛网将她牢牢罩住,教她沉溺于虚假的世界中。
常珺木着脸,冷声开口:“身子应该是安好的,就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二位,是玄冥帝君,还是青阳帝君?”
一听她这冷言冷语,少卿额角划过冷汗,不着痕迹地向后缓缓挪动步子。
玄又面上笑意一僵,伸手就将她拽回来,支支吾吾地开口,“你我之间倒也不必如此生分,原先是怎唤我,就怎唤我罢。”
“这怎么行,毕竟您是玄冥帝君,我不过一介凡人,实在不敢。”
玄又尴尬地笑笑,听她的语气,一时间竟分不清她如今到底是忆起此前的事儿,还是没忆起。
玄又同少卿僵着身子,默默的一道向后退步。
常珺眉梢一挑,“怎么了玄冥帝君陛下?我说的有什么不对的,竟然让你把我当做洪水猛兽?”
见鬼了,常珺这嘴怎就尽挑她放箭呢?
玄又白眼一翻,越过她去看凑在桌案前的扶柏和常钦,“你想得太多了罢,你瞧瞧,我唤勾陈大帝亦是唤她的名儿。”
常珺冷笑一声,“这怎么能一样呢,您是玄冥帝君,她是勾陈大帝,这样称呼,也没错,可我一介凡人,直呼您的名字,于理不合。”
玄又属实是翻不动白眼了,侧目就见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的少卿,若不是她紧紧攥着少卿袖袍一角,她甚至都怀疑她是不是能掐个诀原地消失。
“不合?怎不合了?你若是唤我的名都觉不合,那唤她的名,岂不是也不合?”玄又一把将少卿推了出去,一闪身便到了弦锦跟前。
少卿心虚地抬头去看常珺,她自小便聪慧精明,哪儿听不出常珺方才说的句句字字,皆是说与她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