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珺带着青欢和沈慕再回半山腰的民宿时,已是夜间两三点的样子。
入夏的江华雨多,整日都覆在一层薄薄的细雨里,夜间的的半山腰笼了一层淡雾,雾中水汽颇多,却是不如晚间一般闷热。
沈慕年少时只听叶相思常说她师父住在半山腰,她也就常站在山尖尖自上往下看去,看到过民宿的那处小院子,看到过茶室,可并未真正地来过。
青欢更是从未来过,也从未听说过。
这一回,二人被常珺领着,迈过碎石铺就的小路,行过曲折的廊庭,越过正堂,行至居住的楼层时,二人皆是孩子心性,对一切都好奇的紧。
青欢站在茶室的栏杆边,四下环顾着,半晌后,喟叹一声:“师父以前就住在这儿啊,好像电视里那种隐居哦。”
待到常珺捏着两把钥匙入茶室时,青欢正同沈慕一道,在茶桌边大眼瞪小眼。
常珺站在二人身后,闻见青欢偷偷地问沈慕师父到底多大了,怎么也不相信她和沈慕岁数差不多大。
常珺驻足听了半刻,但听青欢越来越离谱的猜测,顶着沈慕求救的眼神,无奈地开口,“真的,我真的同她差不多大。”
青欢被她吓了一跳,“师父!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
“分明是你同你师姐猜的太入迷,闻不见罢了。”
常珺轻笑着,将手中的钥匙递过去,“这是你二人的屋子,早些睡,明日午后,我在院子里等你二人。”
沈慕疑惑地看她,“要干什么啊师父?”
但见常珺神秘一笑,“秘密。”
翌日,江华难得的出了太阳,因着是在山中,午后还是热的人心发慌。
沈慕单知道她师父有时会有些恶劣的顽童心性,偶尔会恶作剧一般逗一逗她和青欢。
可这么些年相处下来,她师父之于她和青欢,采取的是放养措施,修行一事,不可说是漠不关心,但也能说上一句不太关心。
扎实马步手绑刻有重力的阵盘,咬着牙将木剑举过头顶的沈慕绝不知她这瞧起来温温柔柔的师父还有做严师的潜力。
当青欢咕咚一声自幻境中滚到她脚边时,沈慕心中哀嚎更盛。
而后她就听到了类似阎王点卯的声音:“沈慕,你来。”
该说不说,青欢这丫头,属实是将师门情谊置于第一位。
自个摔得七荤八素,浑身衣裳都要被割成破布条子还要扒着沈慕的脚踝道一句师姐小心。
沈慕颤巍巍地踏进幻境时,手腕还在发酸,险些被常珺一剑劈在天灵盖上。
剑光翩若游龙,寥寥三招,沈慕的长刀便被绞落,落在不远处发出沉闷的声响。
可常珺剑影仍旧簌簌落下,沈慕筑起的灵力壳子在剑影之下,只堪堪撑了一息。
好在她反应快,猫着腰急急朝身侧让步,却不慎被剑影钉住衣肩,力道之大,带着她一道滚落在地上。
真是怪了,她师父自她入幻境以来就瞧不见人影,凭空御剑也能将她二人打成这般狼狈的模样,应当也是独一档的。
不待沈慕多想,下刻,木剑剑尖自眼前一闪而过,沈慕倒抽一口凉气,侧身就滚,顺势招来长刀。
长刀同木剑撞在一处,迸发出利刃相交的铮鸣。
但闻木剑之上,似有千钧之力,沈慕一口白牙咬碎也挡不住片刻,当即连人带刀一道自幻境中被掀翻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