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么呢？”少卿似乎是在叹息。

“我在这里，你也在这里，大家都还好好的活着，哭什么呢？”她用鼻尖蹭着常珺的颈侧，轻飘飘地问。

常珺一手捂着眼，大口大口地喘气，间断的呜咽从嗓中流出，先前混乱的脑子却是越来越清醒。

“我在算，”她哽咽着道，“算我缺了你多长的时间。”

“为什么要算这个？”少卿一根根地掰开她的手，强行将自个的手一根根扣进指缝中。

她心满意足地观赏着，“凡人的俗谚还说人要向前看，天神的前尘回不去，与其去算你缺了我多少万年，倒不如算你我以后还有多少万年。 ”

“前尘不过是昙花，一时半刻罢了，”少卿紧紧地抓着常珺的手，“晨钟暮鼓，黄卷青灯，长乐未央。”

“你瞧，我们还有很多个以后。”

以后太过遥远，可天神的岁月也太过悠长，如此看来，以后倒也不是甚么不能琢磨的未知数。

常珺哭的混乱，但还是能将她的话尽数收入耳中，她不断收紧着，九条尾巴摩挲着少卿的背。

她亲了亲少卿白皙的下巴，指尖发软，“你说的在理，可我总是忍不住去想。”

“为什么会忍不住？是因为你觉得你亏欠我，所以才会忍不住。”

少卿叹息着去吻她的眼睛，“可是你不亏欠我，常珺，你不亏欠任何人，你要向前看，你回来不是回到过去。”

她的嗓音轻柔，动作也轻柔。

就像天神轻飘飘的爱一样，飘落到心关时，说重也不重，说轻也不轻，只是一下下的，倔强的，坚持不懈的叩问心门罢了。

帷幔太重了，密不透风，倒是叫这儿太热了，热到常珺能轻而易举地看见少卿那颗滚烫的心。

她还是那个华胥氏少君，赤忱的，滚热的，瞧起来就有生气的华胥氏少君。

烛火还在摇曳，衾被滚落一旁，巫山云雨，颠鸾倒凤。

雨师应当是于夜间上值，雨水滴滴答答地落着，落在水洼里，泛起圈圈涟漪，同滴落的雨声一样，连绵不断。

昴日星君将将上值，里殿被人自里头拉开，适才上值的狐侍端着茶水同少卿大眼瞪小眼，片刻反应过来垂下头去。

青帝陛下今日今个心情似乎是极好，接了狐侍的活，将茶水端进里殿。

少卿虽于昨夜说了许多多她觉得不像是她能说出的话，但昨夜先动手的是常珺，今早先觉得不真实的，却是少卿。

或许常珺说的很对，她这个爱胡思乱想的性子，是要改一改了。

少卿十分愉快地将茶盏端给常珺，听着她那喑哑的嗓音，一时间又忆起昨夜种种，倒是又红了面颊。

常珺捧着茶盏，木着脸看她又不晓得到哪儿神游去了。

可常珺倒也没工夫管她，只一个劲地沉思，昨夜那个哭的那般惨的，真的是她么？

她还在想着，坐在床边的少卿忽地笑出了声，“我要去送个礼。”

常珺被她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拉了回去，“送什么礼？”

少卿神神秘秘地向她眨眼睛，说什么到时她就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