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卿斩钉截铁的说,却见常珺摇了摇头,“更早,在华胥娘娘膝下,你也说过这样的话。”
少卿眼中闪过茫然,“我说过么?”
常珺长叹一息,“你自个都记不起你儿时说过的话,又怎么能记起你儿时是个甚么样呢?”
她反问:“重要么?”
“不重要么?”
常珺眼中含着心疼,“你晓得天神的职责,也明白个中道理,可是你并不是一点点长成天神的,你只是强迫自己变成了天神。”
“是吗?”少卿似是恍然的点头,旋即摆手道,“不重要了。”
轻飘飘的,她轻飘飘的将自己曾经的那些个日夜揭了过去。
不论上界凡间,成长总是一样的,伴着离别,伴着难过。
而后在匆匆划过某一日,浅浅的回忆过去,怀念的道一句小时候,然后迈着停不住的步伐再继续向前。
离别和难过共存,催促着走的越来越快。
少卿经历的离别,大体只有两件,一件是常珺,一件是华胥娘娘。
一个是少时懵懂的情愫,一个是少时教习一生的师尊。
常珺听着她的话,忽而伸手抓住她,喝道:“如何不重要?!”
少卿却是在笑,“师姐,我如今能留下你,可万万年以后,我还能留下你吗?换言之,你还能留下我吗?”
这是个玄奥的问题。
一眼望不到头的余生,不晓得还有什么变数,上界的太平,只是洪荒的余韵,是被上上代大帝帝君、伏羲天帝、华胥娘娘抢来的。
日后若是再有变数,那便要轮到她们去抢这个太平。
常珺被问住了,怔怔地看着她。
“师姐,这些都不重要。”
少卿站起身,抱住她,泄了力,叹息着说,“已经发生的事儿,就已经不可更改,你我之间,应当贪念这抢来的休闲。”
她问:“不是么?”
常珺怔了良久,半晌,才缓缓回抱。
“你说的在理。”
她回道,嗓音听不出起伏,只是轻轻地,随着上清宫的清风卷过,行遍四野八荒。
望舒神女御车行于云海,领着三足金蟾匆匆掠过。
上清宫的每个院子里,或多或少,都堆着一些望舒神殿的桂树树枝。
而长轩搁在扶桑殿院落里的树枝前些时候就已被他用完。
今个下值时偷摸着,翻进上清宫的院子想去取一截树枝——自打青丘那位涂山氏女君来了后,他便再也不能随意出入上清宫。
为此,他还黯然神伤了几日。
上清宫的院落极多,长轩立在墙边左挑右拣,终于选了个落了许多灰的院落翻进去。
一落地,他就见她那师尊抱着手,立在墙边,对着一堆桂树树枝沉思。
听到此处声响,长轩僵着身子,就见他师尊缓缓转头,神色诧异了一瞬。
奈何长轩养在上清宫多年,被少卿带在身边,被养的没大没小惯了,如今这样的时候也能嘴比脑子快,“师尊被赶出来啦?!”
少卿懵了,眨巴两下眼睛,缓缓让步。
而后长轩就见那位涂山氏女君慢吞吞地走出来,他当即惊叹道:“师尊师娘真真是好雅兴,这样晚的天也能出来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