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纯于进屋一看，发现何郢身上散发着黑暗的气息，久散不去。

……整个人就像那本《魔物志》，也就是自己在欺负他的太监拿来的那本书。里面记载了很多妖魔鬼怪，但大多来源于人间怪谈，作者就将其搜罗一起并写下这本怪谈册。

小纯于稚嫩的脸庞，那双黑葡萄的眼睛瞪大看着叔叔。

小孩子的心思也没多少，尽管他处在这个混乱的时代，但小孩子的心性何郢并没有抹去全部。

小纯于心想：

叔叔这是被魔物附身了吗？

长得妖孽，明明是个男人却像个女人……

嗯？

难道是那个狐狸精！

小纯于的《魔物志》里记载，有一种妖擅长化形，化成极美艳之人，夺人心脏——狐妖。

“……”小纯于摇摇头，他叔叔肯定不是被附身了。

而是走火入魔了。

他躲在门后面，仔细打量何郢，思考为什么会暴走。

小纯于灵光一闪，能让叔叔动摇心思的，要么是朝局动荡……要么，就是最近生起的情思。

那个某娘娘身边的姑姑。

小纯于眯着眼，觉得自己已经找到突破所在。

都把人家荷包揣兜里了，还三番两次找人家麻烦，不是喜欢那是什么？！

……这里请原谅小纯于还是年纪小，涉世未深，不知道他叔叔之前找游竹染的原因，是要查游竹染，而不是谈情说爱。

“叔叔这样子，一看就是被伤了心，过意不去。那我得要让他敞开心扉才行。”小纯于小声嘀咕几句，便从门后走出，跑到何郢的书桌前。

正常情况，何郢是知道有人进入这个屋子，但现在……哎，自古红颜祸水啊。

小纯于也是异于普通人和小孩。何郢周围不知道为什么，温度低的要命，跟冰窖一样。小纯于摸摸自己心脏，好像呼吸不过来。

何郢好似没注意到来人，仍旧机械的批奏折。

“……”小纯于都不知道奏折为什么有这么多让他批。

“叔叔……”他试探性喊了一声，发现何郢沉浸在他世界里，不回应。

何郢甚少将自己折磨成这样，给自己打造一个布满荆棘的囚笼，把自己关进去，将钥匙扔出去，把自己蜷缩成一个在母亲肚里的婴儿，让耳朵暂时失鸣。

作茧自缚最为苦痛。

别人走不进去，他出不来。

小纯于担心这样的何叔叔。他吃了那么多苦，为什么情劫这样的苦痛还要让他再吃上一回呢？他也知道，何叔叔对那个姑娘动心了，才会如此狼狈。

小纯于不知道这个侍女是不是救赎，不过何郢教过他：还未定的事，事在人为，天是改变不了的。

她不是才定婚事吗？

……可拜堂还没完成呢。

小纯于启口道：“事情还未有定数，叔叔怎么能轻而易举就下结论呢？”

何郢显然对小纯于的话不感兴趣，手中动作未停。

“叔叔是觉得没有机会争取了吗？”

何郢抬头扫了眼小纯于的脸，那双桃花眼带着疲惫和戾气，小纯于被自家叔叔的眼神吓得打了个寒噤，但看到他那样，不免难过伤心。

叔叔应该很累很累的。

眼睛里的红血丝好多，他数不清；眼下的黑眼圈好浓，他化不开；嘴巴皱巴巴的，他润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