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笙腾地起身,几乎是将书信一把夺过,迫不及待拆开书信,扫了一眼,苏颜兮已经带着元宝离开南疆,顿时如释重负。
松了口气的百里笙脸上有了些微的血色,但是心底深处还是有一股莫名的不安。
......
南疆,正是草长莺飞、花团锦簇的季节,然而,这一年,在城中弥漫的不是青草与鲜花的香气,却是铁锈般的腥甜与尸体的腐臭味。
城北的山岭被鲜血染红,又凝结成棕红色。乌鸦在空中盘旋,时不时飞下来聚作一团,啄食尸体上的腐肉。
如血的残阳中,巫瑞承和一众将士站在城墙上,望着几乎不知疲倦的南越攻城大军,心忧如焚、一筹莫展。
这是南疆被围的第四日,南越大军没有急着攻城,而是先让大军在城外安营扎寨,找到南疆防御薄弱的地方,便命令士兵攻打。
敌军填平沟壑,像潮水一样一波又一波地涌来,眼看着就要翻过防线。
南疆的战事,全靠巫瑞承的战术在硬撑着,四日下来,折损已经过半。
南疆向来低调,很少会受到其他国家的攻打,根本就没有对敌的经验,亲眼见到南越骑兵的残忍,原本就不高的士气也烟消云散。
这些将士们折一个便少一个,南疆城内能上战场的都上了,已经没有其他兵士可以替代,连番交战下来,疲惫不堪,已经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将士们虽不谙兵法,却也知道,西南援军全军覆没,剩下的大部分援军至少需要十日才能赶来。
敌军的攻势越来越猛烈,除了潮水般无穷无尽的攻城士兵之外,还有从土坡上向城内投掷的火把、大石、死尸。
城中民心浮动,军心亦浮动。
许多人心中都盘旋着一个念头,有人终于忍不住说出口:“少族长,既然我们守不到援军,不如......”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一个字,在其他将士们心中已经开始动摇了。
巫瑞辰自认不是什么良善之人,见到血液战争,甚至会有热血沸腾的感觉。
他低头看了一眼在城门下与敌军短兵相接的将士,那些士兵前几日还在与他一起吃饭喝酒,充满了血性,对他也充满了信心。
然而,这些士兵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几场血战,几乎已经举不动手中的军刀。
还有一个昨日帮他换药的士兵,大约只有十六七岁半边身子都浸透了鲜血,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敌人的,或者兼而有之。
他被五六个南越骑兵围在中间,一只长矛扎入他的胸口,与此同时,一柄弯刀将他的头颅斩下。
溅出的鲜血迎着残阳,像一匹耀眼的红绸,那少年手中的军刀落在地上,身子也重重的摔倒在地。
巫瑞承慢慢闭上双眼,半晌才睁开,这四日来,他见到太多无谓的鲜血,他从未觉得曾经让他热血沸腾的血色如此令他厌恶过。
这几日,他见到太多曾经自己身边的朋友的生命,像枯叶一般凋零。
就在这时,忽然听见身边一人惊呼:“少族长,那是什么?”
不等他向大家所指的方向望去,便听见城墙上的将士们呼号起来:“援军!圣女!是圣女带着援军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