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儿双臂撑着身子,想爬起来,可奈何一点力气也没有,几次尝试,皆无法起身。
“香香,快,快扶我起来,我要见李清薇,我要讨个说法,她这是要我的命啊!”
香香怯怯的不动,看着柳月儿,良久才敢开口:“姨娘,你好生养病吧,夫人去无量寺祈福了,老夫人和老爷一起回老家了,如今这宅子,就,就剩下我和你了,还有几个护院……”
“哈哈……”柳月儿一阵大笑,她自幼识文断字,琴棋书画无不精通,父亲一路青云,她是京城最出彩的贵女,风光无限。
她怎么也想不到,她竟会落到这般田地,这不是她的命运!
“姨娘,姨娘你怎么了?”
柳月儿边吐血边笑,吓得香香不知所措,她连忙拿起茶碗想要给柳月儿喂水。
柳月儿抬手将茶杯打碎,“少在这惺惺作态了,你是不是就等着我一死,好将我的死讯告诉那贱人!”
香香害怕,跪在地上直抹眼泪,“姨娘,我也是三日前才来江府,夫人只说让我照顾你,我什么也不知道……”
无量寺外的斋房内,李清薇和秦霜霜再次见面了。
“听闻江宅空了?那东院的人也病了,夫人为何还要来找我?”
李清薇看着自己的小腹,缓缓开了口,“江策三年后回来,我该如何解释?万一到时候婆母反咬一口,我该怎么办?”
“夫人多虑了,女子生产本就九死一生,她自己小产,你直说就好,亦或是现在就写信告知,江策不会把夫人怎么样的。”
李清薇抿了一口清茶,一脸的怀疑,“江策对柳月儿用情至深,怎么会不生气呢?”
秦霜霜笑道:“夫人就没想过,一个本该被流放的罪臣之女,偷偷留在身边,万一东窗事发,江策不怕吗?她若香消玉殒,江策心底就没有一丝开心?”
李清薇这才恍然大悟,不然为何江策来信对柳月儿的事,一字不问。
秦霜霜淡淡一笑,“夫人好生在这庙里祈福吧,我们的缘分已尽,今后便再不会见面了。”
秦霜霜摆摆手,退出了斋房。
香香照顾了柳月儿半月有余,眼见一个年轻的少妇,越来越瘦,整个人的眼眸没了光彩。
她心中害怕,她还从未见过死人。
“护院大哥,刘姨娘好像快不行了,劳烦您去无量寺通传一声吧。”
“香香姑娘啊,夫人走之前吩咐过,若人不行了,我们会去找郎中,若郎中也看不好,我们会去找棺材铺,你不必担心。”
香香一愣,又回了东院。
床上的柳月儿面如死灰,灯枯油尽,一双枯瘦的手,缓缓抬起。
“香香,扶我坐起来。”
“是。”香香胆怯的走了过去,柳月儿太瘦了,她只是用力一抬,便将人拉了起来。
“姨娘有何吩咐。”
“你,你可会写字?”
香香摇头,“姨娘,我不会。”
“那,那我说与你,你可要记牢。”
“是。”
“若江郎回来,你便告诉他,我此生遗憾许多,但惟有一见,难以瞑目,安王穆承言,祸乱朝堂,害我柳家上下无辜受冤,来日若江郎平步青云,定要为我柳家报仇雪恨!还有,还有李清薇,就是杀死我们母子的凶手……”
止不住的咳嗽声,香香递过去的帕子又染红了。
“告诉我,你记下了吗?”
香香不敢不从,乖顺的点点头。
柳月儿这才缓上了一口气,“好……好……你若如实告知,我那柜子中的金钗,便是你的……”
柳月儿一句话还未说完,双眼瞪圆,已然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