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得意了一会儿,突然又黯然神伤起来,手上抚摸着玉如意,眼里无神地望着空荡荡的地砖,忽然长叹一口气。
如果她的大阿哥还活着该有多好,自己也不会过得这么苦、这么难,想来会比三阿哥聪明,又是嫡子,一定能得皇上喜欢。
嫡出、庶出,仿佛烙在宜修身上的伤痕,成为她一生中挥之不去的伤痛。因为是庶出,有一个不幸福的童年;因为是庶出,连自己的正妻之位都被亲姐姐抢去;因为是庶出,即使生出的是长子也不受皇上重视......
宜修吃够了庶出的苦,心里有多么希望自己能改掉庶出的身份,自己的孩子有一个嫡出的身份。可惜命运总是不会眷顾苦命人,当她毁灭自己的良知换来皇后的名分时,却没有自己的孩子了。
有时候她会想是不是自己作恶太多,老天爷惩罚自己不能再有孩子了,可是如果老天爷真的开眼的话,为什么要夺走她的大阿哥?
剪秋服侍皇后多年,见主子黯然神伤,就知道一定是想到早逝的大阿哥了,这么多年主子无所出,现在的年纪也很难再有自己的孩子了,想到前不久四阿哥来找过皇后,说是要看望皇后娘娘,这份懂事、尊敬让剪秋对这孩子难免有些恻隐之心。
四阿哥生母早逝,又聪明机灵,如果放在皇后名下,对皇后一定像亲生母亲一样,这一点就比三阿哥强上许多。
便大着胆子道:“皇后娘娘,前些日子四阿哥跑到咱景仁宫,说是要看望您,我瞧着挺可怜的,您看是不是要见见他?”
宜修听到四阿哥,脸上不由一阵嫌弃:“见他做什么?你不知道皇上不喜欢四阿哥吗?皇上不喜欢的人本宫若收下肯定会受牵连,让他离远一些,省的碍本宫的眼。”
听到皇后毫不掩饰的厌弃之感,剪秋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了,便收起恻隐之心,悻悻道:“我立马派人回绝他。”
雍正下朝后照例会留几个大臣商讨一下国事,上书房大臣马齐、军机处大臣张廷玉、九门提督隆科多,马齐是先帝留下的老臣,对大清忠心耿耿;张廷玉擢于先帝时期,洁身自好,政务练达;隆科多是他亲手提拔上来的,也是他登上皇位的重要功臣。
私下里和几个亲近大臣一起,雍正会显得散漫一些,没有那么拘谨,有时候甚至会开几句玩笑,不像一般的朝臣对奏。
不过这次与以往不同,雍正眉头紧锁,手上的串珠不停地拨弄着,显然是遇到棘手的事情,心情非常不好。
“皇上,年羹尧在西北独断专行、胡作非为,借战事焦灼,让地方知府加派粮草,若是不从或晚了时辰,就军法伺候,搞的地方怨声载道。而且年羹尧还任用亲信,刚收复一处,就立马安插自己的门生故旧,俨然已将西北视为自己的禁脔之地,不将朝廷放在眼里。”张廷玉是内阁大学士兼吏部尚书,也是为数不多的汉人大臣,平时行事非常谨慎,做事风格中正不二,一向秉公守礼。
对张廷玉的话雍正是比较重视的,但多年的政治智慧告诉他不能处置年羹尧,至少现在不能处置年羹尧,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年羹尧无论做的有多么不对,只要保证战争的胜利其他的一切都不太重要。
理性是一回事,雍正因为张廷玉的话还是有芥蒂的,权力欲极强的他不容许皇权受到侵犯,也担心年羹尧好高骛远,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一番抉择之后,他还是问一旁马齐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