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齐是两朝元老,又是满洲大姓富察氏,虽然在雍正的上位没有明显出力,但雍正知道此人是一心为大清着想,没有什么私心,所以在一些重要事情上雍正很重视此人的意见。
马齐看了旁边张廷玉一眼,便回道:“臣以为西北战事要紧,现在战事焦灼之际,年将军就算有一些逾矩行为也能理解。”说完特意停顿一下,道:“若是皇上担忧,不如派人去年将军那里慰劳一二,再有华妃娘娘是年将军的亲妹妹,或许可以通过家信告诫一二,这样既能体现皇上顾念亲人,也能彰显皇恩浩荡。”
马齐的话恰恰是雍正的内心表达,只是有时候需要臣子的话说出来,若是亲口说不符合帝王心术,雍正对待手下的臣子手段越来越老辣。
几个臣子告退后,马齐对张廷玉关系不错,便凑上前问道:“衡臣为何在刚才的奏对上直指年羹尧?年羹尧可是皇上的亲信,不怕惹得皇上不开心啊?”
张廷玉脚步不乱,转头看看周围,见没人才压低声音道:“若是旁人问我,我自当以公义回答。但您要问的话,我就多说一些。我猜测年家必定要垮台。”
马齐内心如翻江倒海一般,他万万想不到会从张廷玉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可是与张廷玉共事多年,他深知这个同事眼光高远,揣摩圣意也在他之上,没有万分把握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急忙打听原因。
张廷玉不紧不慢地道:“年羹尧虽然是势头正盛,西北政务、军务一把抓,但古话说得好,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年羹尧在自己最辉煌的时候,还不知收敛,我听那边的人说年羹尧越来越气性大,底下人稍有不如意处,非打即骂。对待异见者,恨不得处之而后快,若是西北战事一定,他指不定要骄纵成什么样子。
况且当今皇上是什么性子,你我二人难道不知道?年羹尧若是不自知,一次两次皇上还能忍,可等到忍不了的时候,年羹尧也到了玩完的时候了。”
马齐瞬间明白张廷玉的用意,若是真如张廷玉所言,年羹尧骄纵自大,以雍正的脾气真的不容于这位能臣。而且张廷玉事先说了年羹尧的坏处,等真的年羹尧倒台时,也能撇清与年羹尧的关系,更能在皇上面前显示自己的忠贞为国。
想明白归想明白,但和张廷玉不同,马齐是个实诚人,他觉得年羹尧再怎么样,只要不是真的反叛,都不是大问题。因为年羹尧是个有能力的人,而且是会打仗的人,若是真的处置了年羹尧,如果再发生外事,该让谁上呢?
不管怎么说,马齐真的是一心为大清考虑的,他对年羹尧没有任何关系,但年羹尧对大清国有用,他还是愿意去维护年羹尧的。
养心殿里面,雍正还在刚刚因为张廷玉的的话而闷闷不乐,其实仅仅他自己比张廷玉了解的更清楚,地方县以上的官员都有上密折的权利,他受到参年羹尧的折子不下数十本,但都留中不发。反而装作看不见,时常写信劝勉年羹尧,让其不要为其他事烦恼,一切由他兜着,专心把仗打好。
可是年羹尧的问题越来越严重了,军队里安插的暗卫回报年羹尧在军队里威望越来越高,已经有将军队变为私军的趋势了,这是他不能容忍的,更关键的是战事拖延这么久,全国的粮食赋税都往西北运,地方的压力很大,百姓里也有怨气,这让雍正对年羹尧也有些不满。
他准备从户部里派个人去西北催促年羹尧早日发兵,争取一战而定。
想定主意,便长舒一口气,这时旁边有换茶盏的声音,想着半天没喝水,口也渴了,刚好有新茶换上来,就抬眼准备去接茶。
撞到一宫女正摆着茶盏,朝自己望去,两目对视,皆都是一惊。
陈旺福刚才还想偷偷观察一下雍正,没想到雍正居然抬头朝自己望来,心里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