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中丞郑崇素一早来到掖庭探望女儿郑钰瑶。
郑钰瑶正发着高烧,她已经三天三夜粒米未进,婉儿躺在她的身旁已经哭哑了嗓子。
郑崇素环顾四周,一间简陋的木屋不到六平方米,发着黑的木板墙歪歪倒倒,有的木板已经部分脱出榫卯,给人的感觉是只要手指轻轻一戳木屋就能倒;木块与木块之间也多有缝隙,有的木块底部已经腐烂。窗户由于年代的久远而歪斜着关不拢,寒冷的风呼呼得肆无忌惮地钻进去。再看她睡的床,几块木板架在两把长条木凳上,上面铺了些稻草,被子又旧又单薄。这样的环境,就是一个壮年汉子也会被折磨病倒,何况是一个身心正遭受了重创,又还在月子中的娇弱女子,怎能经受得了啊。
唉!真是世态炎凉啊!郑崇素重重地发出一声感叹!想他上官仪为相时,多少人苦于亲近无门,一朝有难,连只狗的待遇都不如,这宫里的猫猫狗狗的窝都比这强啊。
“这哪是人住的地方!”郑崇素由感慨到愤怒。
“父亲,你来了,我,我怕是,挺不过去了……”郑钰瑶断断续续说着不觉哗啦啦就滚出两行泪。
“只是,只是婉儿,她,太可怜了,她还在襁褓中……”郑钰瑶哽咽,每吐一个字都得歇上一会。
“女儿呀,你一定要挺住,你若是不挺住,那婉儿……”郑崇素说不下去了,他的喉管硬邦邦的。
“我,倒是想,为婉儿,活下去,可是,可是,就怕愿不由人,你看,才几天,我就,病成这样子……”郑钰瑶一边说一边流泪。
她伸手抚摸婉儿。
“婉儿,你才来这个世界,你让,为娘的,怎么丢得下你呀……”郑钰瑶忍不住簌簌地哭。
“女儿,听爹说,为了婉儿,为了你娘,也为了老父,你一定要打起精神挺住,你等着,爹去想办法。”郑崇素说着转身就要走,可被郑钰瑶喊住。
“父亲,你救救庭芝好吗?女儿求你了!我不能没有庭芝,婉儿也不能没有爹!”郑钰瑶强打起精神流着泪求父亲。
“女儿呀,若是爹能救,那还要女儿开口吗?若是爹的性命能换回他们,爹爹都愿意换,只是这扣上了谋反的罪名……!”郑崇素抚摸着女儿说。
“快,快拿凤冠去求武后,武后说过可以求她三件事,女儿求了两件,还可求一件!”郑钰瑶说着把凤冠塞给父亲。
郑崇素不知该怎么对女儿说,其实他来,除了来看望她外,还是来告诉她腊月廿十五是行刑的日子,只是看见郑钰瑶病成那样,没敢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