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郑崇素拿着女儿塞给他的凤冠默默地走了。但并不是去找武则天求情,因为他清楚,那是徒劳的,求些小事还可以,求赦免是不可能的,武则天的脾气郑崇素非常清楚,不为所用必除之而后快。
其实郑钰瑶也是明白的,不然她早拿着凤冠去求武则天了,不必等到今天。
郑崇素出了掖庭直奔赵公公府上。他想凭自己御史中丞的老脸求赵公公给个照顾,请掖庭溪官给郑玉瑶看个病再挪个好一点的住处。
赵公公一边挖着耳朵,嘴里哼啊嗯啊的就是没个准话,郑崇素知道这是没带礼物的缘故。他摸摸怀里揣着的凤冠,可是不行啊,这是武后的赏赐,损了半根毫毛都是死罪,更不可以赠人。
“赵公公,老夫今天来得匆忙,改日一定补上孝敬!”郑崇素说。
“哎哟,郑大人看你说的,您是御史中丞,谁还敢要大人的孝敬,那不是虎口拔牙找死吗?”赵公公一边说一边瞟了一眼郑崇素拇指上的那枚玉扳指。
郑崇素心想,好你个狗太监,想要老夫这枚扳指呀,这可是老夫的传家之宝!好几代人传下来的啊!!但又一想,宝贝再金贵还能金贵过女儿和婉儿的命吗?罢了,财宝不过是身外之物,为了女儿……
郑崇素心一横,牙一咬,将扳指脱下递给赵公公。
郑钰瑶果然得到特殊待遇,看了掖庭医挪了屋子。
然而,几帖药下去不见好转,因为郑钰瑶的病根在心。一夜间家破人亡,恩爱夫妻就要阴阳两隔,她从做母亲的大喜中瞬间坠落到大悲中,这一喜一悲有如热寒交织在她的体内逆转。
郑钰瑶的病情越来越重,时不时神志不清,奶水已经断了。婉儿饿得哇啦哇啦啼哭,直到哭哑了嗓子无力啼哭。
这可如何是好?郑崇素急得嘴唇冒了一排的水泡。还有一个严峻的问题摆在他面前,自己不能老往掖庭跑,跑一趟是管事的给足了面子,跑两趟是卖尽了人情,三趟四趟还可舔着老脸,可再往后呢?面子和人情终归有个尽,这往后怎么办啊!郑崇素束手无策连连叹气。
“嫂子,你要挺住……为了婉儿你也得挺住啊!”妯娌李慧夜里过来,见一个病的昏迷不醒,一个饿得奄奄一息便直掉眼泪。
“婉儿……婉儿……”昏迷中郑钰瑶喃喃地呼唤着婉儿。这是她意志中牢牢抓住的东西,才使得她终没有坠落生命的悬崖。
李慧抱起婉儿,婉儿哇的一声又哭开了,可声音比新出生的小猫还弱,小脸蛋儿亦小了几圈,皮肤皱巴巴的,活像个木乃伊。李慧心疼的眼泪簌簌直掉。她试着把馍放嘴里咀嚼后吐出喂进婉儿嘴里,没想到饿了几天的婉儿居然吧唧吧唧地吃起来,只是才吃了几口便噎得半死。
郑崇素不忍心看,他转身急匆匆出了宫,他得去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