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明宫裴炎的心情很复杂，他本来只是想要武则天出来约束一下新皇，没想到武则天有心废帝。废皇帝可不是小事，闹不好全家都要赔进去，可是，今天的事又好像有点没有回头箭，话虽只说了一半，没有明说，但彼此都心明了。另外，武则天想做的事，自己不配合也会有他人来配合，就如她当年想封昭仪，长孙无忌带领一帮大臣反对都没有用，到时恐怕自己里外不是人。再说了，自己虽是顾命大臣，可新皇何时把自己放在眼里过？即使太后也得给自己三分薄面，而新皇……长此以往，保不准我不废他他必废我。

“坐以待毙与其不如主动出击！”这是好友程务挺的真理。

要是能辅佐李旦皇子登基，那自己便是功臣，再者李旦的性格要比李显温顺很多，局势不至于如此难控制。夜里裴炎反复思考权衡。

翌日，裴炎又求见武则天，武则天将所有人支开，包括婉儿。

“太后恕罪，下官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裴炎扑通跪下。

“恕汝无罪！讲！”武则天说。

裴炎吞了一口唾液仿佛是要润嗓子，然后心一横道：“下官以为唯有另立新君，方能治根。”

武则天的心倏一下子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仿佛要跳出嗓子眼，虽然这一情景她在心里不止一次地演习过，但当真得来临时，她还是难以抑制。

“大胆！”武则天努力控制住喜悦，反倒一声断喝。

“下官罪该万死！”裴炎吓得趴在地上不敢看武则天。

“唉，恐怕也只有如此了，即使先皇在世，只怕也别无他法！”武则天忽又来个一百八十度转弯。

裴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擦去额头的冷汗，心里骂道这不是你武则天想要的吗，现在你倒好捡了便宜还卖乖。

“裴爱卿，起来吧，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武则天将裴炎搀扶起来，假惺惺地感叹一番，便与裴炎密谋如何废帝。

裴炎一颗定心丸吃下，离开武则天寝宫回到宣政殿。一班宰相和程务挺都还在宣政殿等裴炎的消息。裴炎对一班宰相只字未提废帝的事，让他们回去明天准时上朝，只留下程务挺密谈一番，而后志满意得地离去。

婉儿观裴炎脸色，心里惴惴不安，知是要出大事，而且一定与新皇有关。

婉儿等在南门，因为南门是宰相进出之门，裴炎必定经过。

裴炎哼着小曲嘚呀嘚呀地来到南门，婉儿冷不丁斜刺里冒出来拦下裴炎。

“裴大人请留步。”婉儿喊道。

裴炎正欲上马，看是婉儿心下一惊，以为是武则天反悔了使婉儿来差他。

“莫非太后悔之？”裴炎惊问。心想若武则天后悔了自己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何事悔之？”婉儿反问。

裴炎一笑，说：“婉儿有何事？只要老夫办得到的……”裴炎发现婉儿不知他和武则天刚才所谈之事心便放下来。

婉儿欠身施礼道：“非婉儿私事，婉儿有话问裴大人，方才大人与太后密语，可是关乎新皇陛下？”婉儿直逼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