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2016年，边境小镇的精神病院——　　　　“上午六点钟起床，半小时内洗漱，七点前去晨练，七点半用餐早餐，十五分钟的吃药时间，在八点前清理好床位，室内的卫生以及个人用品。”　　　　主任给彭婉叶详细介绍着精神病院的时间，设备条件以及乱七八糟的方位，“八点到八点四十分是医生查房和晨间护理，医生会向你询问几个问题，比如你昨天过的如何，有没有哪里不开心，不高兴，心情低落没有活力，如实回答就可以了，他们当天就会安排你见个人咨询师。”　　　　“个人治疗和团体治疗有什么区别？”她问。　　“好比一个班级，个人咨询师是班主任，他会给学生们布置随堂作业，比如他说出一个关键词，然后学生们依着这个词展开故事，可以是曾经的经历，也可以是自己的见闻，本意是分享，还有愿意开口。”　　“懂了。”彭婉叶又问：“您继续说吧。”　　　　主任推了推眼镜，继续道：“只要你不开心，你都可以找个人咨询师聊聊，这张表下，这里有相对应的咨询师名字和门牌号，就在这栋楼的一楼。他们随时都在，半个月排一次班，你觉得谁说话好玩，有用，让你感到舒服，你就找谁，每个都可以试试，直到找到你认为ok的，就可以确定下来，同样的医生也是。对病人来说，医生和咨询师的跟进是很重要的。”　　　　“嗯。”　　　　“当然了，主要还是得靠吃药来改善和控制，这个才是治疗之本。心理咨询的方式没法改善脑内递质和受体表达降解量的，靠聊天来改善未免太异想天开。”　　　　彭婉叶抿唇笑了笑，没说话。　　　　“我们这儿义工很少，多数是分批给老人们。你们大人和小孩都由护士来照顾，有些患者会配备一个护工来盯着，比如神经性贪食症的病人就需要护工盯着有没有偷吃，厌食症的盯着有没有好好吃饭，容易水肿的也要盯着有没有喝水有没有好好喝等等等等。”　　　　彭婉叶跟在主任身后参观病房和环境，高跟鞋咯咯的响，沿途有小孩跟在两人身后，她回头看着那小孩儿，是个豆丁眼。　　　　“不用怕，他不是精神病人，不会伤害你。”主任说：“他是我们这儿一个护士的儿子，多动症，只有寒暑假或者双休不上课才呆在这儿。”　　　　“他母亲不看着？不会有危险吗？”　　彭婉叶看着他，目测是在念小学五六年级左右。　　　　主任笑道：“哪能啊，能住在这个病区的患者都是很温和的，并不会主动攻击人，一般有攻击倾向的我们都会转移病区，将其转到重管室，抑或隔离区。”　　　　“自残倾向的呢？”　　　　“绑起来。绑在床上，绑在走廊的排椅都可以。一般该病区有自杀倾向和自残倾向都是在发病中，抑郁发病中的我们都会绑起来，等到该病人不再消极，不再企图自杀为止。”　　　　“好吧。”　　　　“彭小姐，在你来之前，我们有了解过你目前的情况，也和在院外长期追踪你的病情的医生沟通过，你曾有过自杀的念头，但实际上你是想活下来的，所以才会到这儿来参与治疗，你放心，在我们院里，抑郁症患者都好的很快，顶多一年半载就会出院。”　　　　“是嘛。”　　　　“当然了，前提是你要遵医嘱，不要擅自停药。抑郁症并不可怕，抑郁的反义词是活力。”主任对那孩子道：“不要跟着我们，自己去大厅玩吧。”　　　　那小孩儿扒拉着墙，看了看两人，撒腿跑了。　　　　主任带着她继续往前走，这边是住院部，“一级病人都有一级病人的病号服，我们这儿明文规定一级病人是不允许擅自走出病房的，除非是在护士的带领下。二级病人倒可以在这个病区走动。不过每个病人初初进来都是一级，这是一个流程，大概一周的观察时间，确定你可以降级为二级，就会给你新的二级病号服。”　　　　彭婉叶不想再走了，精神和身体都很疲惫，靠在墙壁上，“我的医生说，我是重度抑郁，重度都是像我这样的吗？您说这么多话，我已经很努力去跟上您的脚步了，但我觉得此时此刻我是一个智障，您前面说的，我只能记得一点点。”　　　　主任抿着唇，有点表示可惜的样子，“彭小姐，抑郁病人健忘的因素有很多，比如你总是失眠，熬夜和缺觉都会导致你健忘，另一方面你目前吃的抗抑郁药物也是导致你健忘的原因。等痊愈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垂着眼，咬咬唇没说话。　　　　主任只觉得此刻的她像是个小姑娘，无奈的笑：“我明白，那些话就留到明天和咨询师见面了再说。我来带你参观病房，等你选好了，我们就立刻签字，签好字你就可以休息了。”　　　　两人盛着电梯上三楼，主任说：“开放区有许多活动室，哪里都有暖气，我们是建议彭小姐你多参与社交活动和团体治疗，多与医生护士们沟通，我们这里还有很多活动室，你可以运动，可以看电视，画画看书，也可以到外面走走，不过我们这儿冷，这几天都在零下三十度，得穿暖和一些。”　　　　“一楼都立了规矩，是给腿脚不利索的病人和老人，二楼已经没有单间了，三楼走廊尽头都是单间，其余都是双人间，四人、八人的房间，每个房间都带独立卫生间。”　　　　事实证明焦嘉俊的介绍真不错，这儿环境优美，尽管不是全国前十的精神病院，可设备和环境都没话说。　　在确定来这间清河院前，她去过不少一线城市的精神病院，几乎都人满为患，多数都是像她这样的抑郁症患者。　　　　“单间有独立门卫，一张床，一张桌子和椅子，你可以把你带来的书放在这个架子上。手机暂时禁止使用，衣服和个人物品也会暂时性的收走，我们办好手续后，会有护士姑娘带你去换病号服。鉴于我们院方在之前已经了解过你的病情，所以你可以被分到自由活动组。”　　　　十五分钟后，她被带到一楼办公室。　　　　“彭小姐，一旦确定入住，那么日后出入病院都得经过审批，倘若病情不稳定是禁止离开病院的，就连过年过节这一类的法定假日也得考虑你的病情是否允许。当然，假若你的监护人签字，那么你随时都可以出院，你还可以要求家人陪护。”　　　　站在窗边的人敷衍的点头。　　　　主任：“好的，签字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