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则是急于巩固自己的政权,所以施政的手段柔和很多,这也给了白羽和文昭喘息的机会。
现在毕竟前线还在打仗,他又不是光明正大上位的,做事还是要留有余地,而且自己和先皇登基的时候情况不一样,他只有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兄弟,实在是已经构不成什么威胁,如果实行仁政反而会减少很多的麻烦。
但是现在燕王也不能放他离开,维持现状是最好的选择。等到平叛后,让他在京城做个富贵闲人也是可行的。
新皇在地位稳定后,原本想着有很多的事情可以展开去做,可是却发现事实却不像他想的那副样子,之前先帝虽然抱病,可是照旧能影响前朝,现在圣人没了,自己全面亲政,却发现处处难做,很多命令难执行,政务向前开展的很慢。
在这样的情况下,新皇只能是越来越依靠张相,本来他和先帝抱着同样的想法,执政后要削弱张相的权力,可是现实中却根本就做不到,只能是继续倚重他。
前线的叛军们在知道先帝过世后,进攻的态势更为猛烈了,在这种情况下,张相的地位就显得更为重要,轻易不能变动,新皇也只能是暂时放下心中抱负,一切都等平叛成功后再行计较。
何况母后一切事务都倚重张相,每天口口声声都是这位好族舅,他在公在私都不能和对方现在就起了冲突。
又是一个梦境,文昭心里很清楚,可是她却醒不了,熟悉的场景重复的出现,带她回到那个最揪心的开始。
燕州的山崖下,叶不明冲下山崖救起了她,只是这次她不想握住对方的手,可是却徒劳无功。
然后又梦到在范家的绣楼下,眼睁睁的看着一群人中叶不明接到了自己的绣球,然后领着自己一步步的前往举行婚礼的青庐,这次父母外祖等亲人都在一旁围观,然而他们都被刀剑横着脖子,文昭害怕极了,拼命的想要挣扎离开叶不明,前去救那些亲人,却怎么都救不了。
只能是无助的扭动着身躯,手脚并用的试图推开对方,想要从他的桎梏中挣脱出来。
这样的情况下,文昭又急又怕,直接在梦中哭出声来,可是她还是清醒不了,心里也越来越绝望。
床铺上的文昭,动静越来越大,直接惊醒了一侧隔着帘子的白羽,他这时候也顾不得避嫌,白羽把横在二人床铺中间的帘子掀开,轻轻的拍着文昭的脸,试图唤醒她,发现触手冰凉湿润,那张小脸上已经全是汗水。
文昭毕竟是个弱女子,在这样的地方一个人单独住在一个屋子里总是危险的,所以二人也就在一个房间内住下了,只是在这床铺中间搭起来个隔帘,如今也顾不上那些虚头八脑的男女大防了,安全是最重要的。
“文昭,醒醒,你只是在做梦,快醒醒。”白羽低声唤道,好不容易把文昭从梦境中叫醒,文昭睁着眼睛呆呆的看着他,口中跟着白羽的话重复着:“我在做梦?”
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梦到了什么才会这么害怕,白羽径直安慰到:“对,你在做梦,现在醒过来就没事了,那梦里都是假的。”
“原来都是梦,”文昭慢慢的流出了眼泪,“太好了,我没有连累到他们。”
白羽这下就知道了,文昭这是在说自己和叶不明的事情没有连累到家中亲人们,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文昭做这样的梦了,这个还在花季年岁的女孩,几乎夜夜都被成亲当日的梦境所困,一直后怕当初一招处理不慎便会连累家人万劫不复。
看着文昭终于是能哭出来了,白羽是忍不住的心疼,把她的脑袋抱进自己的怀中,也顾不得那些男女大防了,轻声说道:“哭吧,哭出来就都好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需要再遮掩什么了。”
听了白羽的话,文昭终于忍不住了,先是小声的抽泣,然后逐渐嚎啕起来。
在和叶不明的那场荒诞的婚礼后,她第一次能够真正的放声大哭起来,整个屋子里都充满了她悲伤的哭声,传出去很远很远。
白羽也是幽幽的叹息,这些日子以来文昭的遭遇他都看在眼里,心里早就充满了怜爱,现在看着她终于能够哭出来,自己也觉得放心不少,毕竟老闷在心里不是个好事情。
等到清晨的阳光的从窗缝中透射到文昭侧脸的时候,她才悠悠转醒,因为昨晚哭的太过用力,她已经记不清楚到底哭了多长的时间,又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只是依稀记得自己一直放肆的在白羽的温柔的怀抱中沉溺,将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头的那些个情绪释放了彻底。
清醒过来的文昭有点脸红,对于昨天的失态,她有点懊悔,那并不是一个大家闺秀的表现,幸亏一大早这床铺上只有自己一个人,白羽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床离开了。
正在胡思乱想着,门帘子被掀开,白羽看到已经醒来坐着的文昭,那一张小脸上满是紧绷和苦恼,他也没有打趣什么,只是笑眯眯的告诉文昭,早饭自己已经做好了,文昭可以出来吃了。
平时都是两个人一起准备的,今天因为自己的贪睡,让白羽一个人准备好了,文昭更加有点不好意思了,白羽也不催她,只是放下了帘子,给文昭充分的空间收拾自己。
早饭很简单,粟米粥,和几块饼子,一些咸菜。就算是新皇登基了,他们的实际待遇也并没有改善多少,加上守孝期间,只能是要吃这些粗食的。
可是俩人却吃完后感觉到热乎乎的,虽然食物不能和王府的规格相比那样精美,可是也是可口饱腹,至少他们现在吃的时候心情舒畅,不必担心皇位上的那个疯子什么时候心血来潮,再来祸害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