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宫门传话的侯府家丁,请宫门守卫将话递进内廷后,在军机处当值的崔颢收到了消息。
事关紧急,侯爷今日又去了京郊检兵,他思忖片刻,遣了手下一个军士快马去京郊报信。
然后自己告了假,亲自去了京兆府。
此刻在京兆府内堂,府尹徐渭正拿着程娇娘递进来的状子为难。
这桩案子清楚明白,判归还嫁妆,两家和离即可,没有任何难决断的地方,一目了然。
但是!
案子简单,做官可不是那么简单。
他要是这么断案,早回乡下种地去了,哪能做这京兆府尹做到今日。
他若接了状子升堂,堂审的公告一贴,事情就抖落出去了。
婆家霸占媳妇嫁妆,逼得媳妇来诉状和离,本就是有女儿的百姓家里最痛恨听到的一类案件。
事情还发生在定远侯府,更会惹人非议,以他做府尹的经验,不出两天事情就要传遍京陵城,那侯府的大门都会被人摔臭鸡蛋。
若是定远侯府的名声毁在他手里,这······
徐渭越想越觉得不妥,自顾摇了摇头,正要找个理由拒接状子——
“徐大人,别来无恙?”一个声音突然在屏风外响起。
徐渭抬头看去,屏风外进来一个人,竟然是谢侯爷身边那位指挥使大人,崔颢。
“崔大人?”徐渭连忙起身迎接,“不知崔大人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
这位崔指挥使可是跟在谢侯爷身边形影不离的,竟然亲自来拜访自己,徐渭有些激动。
但随即他就明白了,一定是谢侯爷听说了秦家来递状的事,特派人来拦截的。
徐渭在心里暗赞自己机灵,幸好他拖到现在还没有升堂!
呜呼!逃过一劫!
他立马露出了然于胸的微笑对崔颢道,“崔大人放心,秦家递来的状子不合律例,下官即刻就给他们打回去。”
崔颢知道他是想岔了,摇了摇头道,“徐大人多虑了,本官只是来告诉徐大人一句,今日的状子,只管秉公办理。”
徐渭被他这话搞糊涂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秉公?若是秉公,那可是对谢侯爷不利啊!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试探地问崔颢道,“怎么个公法?”
崔颢闻言冷笑,“徐大人,你连何为公都不知道,你怎么做的百姓父母官?”
徐渭被刺了一句,面上有些挂不住,但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他背后还是谢侯爷。
崔颢讥讽他,他却还是要摸清这些贵人们的意思,他拿起状子又一次试探道,“那下官······升堂去了?”
崔颢这次没再说话,点了点头。
徐渭虽觉得十分不理解,但贵人们满意就好,他叫上了师爷,去前厅升堂。
又遣了一队衙役去侯府,去拿被告方到场。
堂审的公告在府衙外一贴,果然就在人群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定远侯府的谢侯爷,威名赫赫的镇远大将军,是百姓心中的大英雄,府中竟然出了霸占媳妇嫁妆这样的龌龊事!
四年前侯府与秦家结亲,那排场震惊京陵城,那位京中所有女子都羡慕的秦家大小姐,在侯府竟然过得这么惨?
这些爆点引得人人惊诧,一传十十传百,公告贴出还不到一刻,公堂外就挤满了来看堂审的百姓。
此刻在侯府二房院中,母子三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正团团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