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清楚面前站的人,他眼中的惊慌褪去,古怪地看着程英杰,“你是···监生?你这是怎么了?”
这国子监的绳愆厅,名义上是处罚犯学规的监生的地方,但平日里几乎是派不上用场。
这里的监生都是些贵族高官家的公子,家中都有背景,即便是有所逾矩,夫子也不会与他们为难。
告诫两句也就罢了,不会送到这里来。
所以他这绳愆厅掌事实是个闲职,每日来点卯坐上一日,到时辰就走了。
刚才他听见差役的提醒以为是长官来查岗,吓了一大跳。
此刻看着眼前这个头破血流的监生,显见是与人打架了,但打架就打架呗,指不定人家爹是什么丞相宰辅,轮得到他来过问?
他奇怪道,“谁让你来这里的?”
程英杰未答他这句话,把他和陆文才的纷争始末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那胥吏听到陆文才的名字,心中暗惊了一下,陆文才的恶名在国子监无人不知。
一下他就明白情况了,这监生初来乍到不清楚形势,惹了不该惹的人,所以被揍成了这副德性。
既然他被送到了这里,显然是家中背景比不过陆文才,陆文才逼着夫子把人送到这里的。
情况搞明白了,他从容了许多。
但即便这监生家中背景比不过陆文才,他也照样惹不起,想了想道,“你确实是违反了学规,就去里头的思过间坐着思过去吧。”
他心想这样处置,既能在陆文才那边有个交待,也不至于让这监生记恨他,让家中亲长来找他的麻烦。
程英杰心中冷意更甚,这长官听了前因后果,竟然能堂而皇之说是他违规,让他去思过。
但他眼下也没什么办法,只好进了思过间,想着捱到散学时分便归家去,再不来了。
一晃到了午时,彝伦堂的蔡世昌处理了一上午的公文,起身松泛了一下,想起了早上崔大人送来的那个监生。
也不知道人初来乍到,适应得怎么样?
崔大人把人交给了他,说让他帮忙看顾着,他得小心些才是。
崔颢虽说官阶只比他高一级,但人家背后可是有个定远侯,那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他想了想,叫来了早上那个学正问道,“你早上把那新来的监生送到了哪个讲堂?带我过去看看他。”
那学正闻言有些不安,“大人,那监生去典籍厅做册录时我都听到了,他家中并无官职,大人何必如此费心?”
蔡世昌听了这话有些奇怪,“让你带路就带路,啰嗦什么?”
“······是。”那学正点了点头转身,脚步却有些犹疑。
蔡世昌看他不对劲,想了想他刚才说的话,心中一股不太好的预感升起,“等等。”
那学正立刻就回过了身,眼中带着一丝期待道,“大人可是又改主意不想去了?”
蔡世昌越看他越不对劲,“你把人送到哪去了?”
那学正面色一变,“这······”
“快说!”蔡世昌心头漫上了一阵不安,声音都变得凌厉了起来。
“就,陆···陆文才那个······”那学正越说声音越小,垂下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混账!”蔡世昌不等他说完便怒喝了一声,“谁让你把人送到那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