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重亥看着蓝湛的眼中流露出了些许欣赏之色。

“待我从琅琊台学成归来，我父亲已因多次强行正行为末帝增寿遭反噬而撒手人寰。我母亲日夜以泪洗面，一边思念我父亲，一边担心我的安危，身体每况愈下。末帝为了能牵制于我，用各种珍稀药材食材吊着我母亲的一口气，使得我母亲最后那几年活在无尽的痛苦之中，活不好，又死不去。而我一边与他周旋，一边暗中联络新朝要员，最终得以推翻旧制。我本以为我帮助了新帝，他便可放了我们母子，奈何人心不足，他要江山，更要长生不老。”

薛重亥说到此处，眼中已经有了点点泪光。

“一开始，他让我倒行锁灵的人都是死囚，虽说也此举也是有违天道，但我跟自己说他们是罪犯死刑，不值得同情也不用手软。可是慢慢的，死囚的数量远远不及贪婪的新帝索求，他开始命我不择手段，我不肯，他就拿母亲性命要挟。我只好假借闭关参悟，骗他说或许有一劳永逸长生不老之法，然后躲进了夷陵仙山。或许是我祖辈造孽太多，也或许我命该如此，又或许是仙山灵气浓郁，容不下阴阳双璧这种邪祟之物。总之我进山之后，原本一体的双璧居然一分为二，阳璧自动碎成玉粉，阴璧竟开始吸取山中生魂。从最开始的虫鸟，到后来的走兽，只要被它盯上就绝无逃走的可能。我尝试过很多办法都没能阻止，也没法将它毁去，直到有一天它吸食了一位进山狩猎的猎户，我真的怕了，因为我开始不受控制的被怨气吸引，想要纳入丹府灵台化为己用。我日夜修炼琢磨，凝神静听，却收效甚微，以至于我一度想自行了断以免遗祸苍生遗臭万年。也许是我命不该绝，在我走投无路之时，无意间在伏魔殿内发现一处清池，可洗涤戾气和浊物。我将阳璧玉粉投入池中，然后每日泡在池水里。”

“伏魔殿？那不是你建造的？”秦文疑惑地问。

“并非我所建，那里乃上古遗存，我去了之后只是略加修整。”

“那血池？“蓝湛问。

“什么血池？我不知。”

对了，赤怜说过，血池原本不是这样的。也就是说薛重亥至少有一部分是没有说谎的。

“还听不听了？这么多问题！”薛重亥被打断有些不快。

“抱歉，你继续。”秦文见蓝湛不想搭理他，只好自己说了。

“一开始，清池确有效果。可有一天山上来了一名女子，她找到伏魔殿来，口口声声说是我杀了她的父亲，要替父报仇。这时我才知道，温卯散布谣言，说我用邪物摄灵，炼制傀儡大军，要覆灭这天下。玄门中人都信了，更何况百姓。其实他说的也不全错，毕竟阴璧确有人命在身，还有个无辜的猎户。这女子正是猎户的女儿，从小泼辣胆大，只身一人就找上门来。我不欲与她为难，她拿着猎刀步步紧逼，躲闪之下我被划了一刀。我的血掉在了阴璧上，瞬间阴璧涌出大团的怨气，直接就将那女子贯穿杀害了。情急之下我把女子的三魂七魄和灵识收住投入清池，保她不被阴璧吸取。但她本就是寻常女子，并不知道我的用意，加上一心认为我杀了她的父亲，怨念横生，待到可以转世之时，已经变成厉鬼，又无人给她超度，就留在了夷陵仙山，日日与我作对。”

薛重亥苦笑了一下，显得十分无奈，不知为何。

“原本我已借清池之力将邪念压制十之八九，正打算下山去想办法救我母亲，可是那一刀伤让怨气趁虚而入，我强行抵制，甚是艰难。我与怨气纠缠之时，温卯那厮居然联合几大世家攻上山来，我一时分心，终究不敌阴璧的怨气，走火入魔。”

薛重亥眼底渐渐泛红，蓝湛一惊，忙给秦文使个眼色，秦文立刻掏出金针打算刺在薛重亥几个穴位之上，薛重亥竟然也没有反抗，甚至连动都没动，任由秦文下针。看秦文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他居然笑了笑。

秦文手都抖了，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