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芙要当民兵,完全是血脉里那点争强好胜基因作怪,就想印证自己干啥都行。
却没料到揍人一时爽,在马大队长这里被认定为不良记录,大队长都说不行了,民兵队哪还会要她?
壮志未酬路已断,只能算了。
马春花为安慰夏芙,拉她回自己闺房去说话。
两人进屋上炕坐,马春花顺手拿起做到一半的藤编,夏芙也跟她学着玩,编个简单的针线笸箩,一边闲聊。
没过一会,听见外头院子里似乎有人进来了,春花娘笑着说:“哟,这不是三月啊?听说你进城看你哥了,啥时候回来的?”
一个柔软的女子嗓音回答:“我下晌回到家了,马二伯、二伯娘,这是我买的一包糖块,给妞儿吃。”
“哎呀,回来就好,咋还给妞儿买糖块,多浪费钱啊?”
“应该的……二伯娘,我春花姐在家不?”
“在的在的。”春花扬声喊:“春花,三月来了。”
夏芙还没来得及问三月是谁,马春花已经哧溜下炕,一阵风似地跑了出去。
夏芙心想可能是她家亲戚或朋友,平时关系比较好吧,久不见面有点激动了,跑这么快。
那自己就先不要出去,省得打扰人家说话。
夏芙稳坐炕上,认真做自己的手工。
却见刘香芹掀帘子走进来,偏腿坐在炕沿,手里抓了把葵花瓜籽递给夏芙:“夏知青,来嗑瓜籽,我刚趁着灶上一点余火炒的,可香了。”
夏芙笑着摇头:“你吃吧,我没空,忙呢。”
刘香芹劝告:“别编了,看你这手细皮嫩肉的,再划拉出几道血口子,有你哭的。”
夏芙第一次跟马春花来马家吃饭时,送了两包挂面两盒饼干、奶糖,还有两块颜色粉嫩可爱的细棉布,给妞妞做衣裳,一罐麦乳精专门给刘香芹,她是孕妇该补点营养,所以刘香芹对夏芙特别有好感。
夏芙说:“这软藤处理过的,我小心点没事,马春花一晚上能编十个笸箩,我编一个总能成吧?”
“哎,你学啥不好,跟她学这个,瞧她那双手哪还像个女人?她这辈子呀,就是吃苦受累的命。”
“嫂子这话什么意思?”
夏芙看一眼刘香芹,难道她们姑嫂不合?从没听马春花说过刘香芹的坏话,怎么当嫂子的倒像在咒小姑子似的。
刘香芹指了指窗外:“你知道外头来的是谁?”
“我听见叫三月,是谁?”
“余力钢的妹子,余三月。”
“原来是春花的未来小姑子,难怪她跑那么快。”
“屁的小姑子,八字没一撇呢。”
“嫂子不喜欢余三月?”
“他们余家的,我一个不喜欢!”
“为什么?”
刘香芹把送到嘴边的瓜籽又放下:“你还不知道余家吧?马春花没告诉过你?”
“她说过,余力钢是她对象,在省城读大学,等明年毕业了他俩就结婚。”
“结婚,拿啥结?余家一分钱彩礼没有,春花如果硬要嫁过去,四乡八邻不笑掉大牙才怪!人家二婚头女的都没这么掉价的!”
“余力钢都能上得起大学,不至于拿不出结婚的彩礼吧。”
“余力钢哪有本事上大学?他那个工农大学名额,都是我们爹给他拿下的。是春花要死要活,只差给我们爹下跪了!没有春花,余力钢插上翅膀他也飞不进大学!余家就一穷窝,啥也没有!”
夏芙顿了一下:“结婚是他们两个人过日子,彼此相爱最重要,彩礼什么的,可以商量着办吧,多多少少无所谓了。”
“你这话放别人身上没毛病,但余家,那不可能的。我是说,春花不可能过上两个人的舒服小日子,余家更不可能给得出彩礼,哪怕一百块都不会有!
春花现在还没嫁余力钢呢,余家就都指着春花挣钱花,等以后结婚了,你瞧着吧,不止春花要挣钱,余力钢的工资也得交出大半,养着他们全家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