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烟漫漫,在寂寥的竹林中升腾,为碧空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面纱。
意识到不对的明启赶紧往回赶。
那个疯女人不会是一怒之下把他的房子给烧了吧?
他都想象到了,她站在大火前得意洋洋的样子,她会说,“让你羞辱我,和我一起露宿街头吧你。”
可是等他回去,看到的却是脸上脏兮兮的骆星手忙脚乱灭火的狼狈模样。
见他来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下了头,“对不起······我想给你做饭来着,但是,那个灶火我不太会用······”
做饭?
十七岁时在酒吧趾高气扬要用二十万买他初夜的千金小姐要给他做饭?
一瞬间,他连旁边厨房还在燃烧的火都忘了,只是一眨不眨地瞧着面前让他有些陌生的人,等反应过来去扑火的时候,厨房的顶都烧没了。
看着眼前黑乎乎的断壁残垣,明启无奈扶额叹了口气。
“对不起。”骆星自知有错,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诚恳道歉,“我会赔你的。”
“赔我?”
明启嘲讽的笑了笑,转而看向她,“拿什么赔?以身相许?这样的伎俩,你究竟要对多少男人用多少回?”
?
骆星的肩膀往下沉了沉,并不说话。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给我洗手做羹汤,还笨手笨脚地把厨房给烧了···”明启依旧是满脸的嘲讽,“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可爱?还是觉得我应该感动啊?”
“···你真的是明启吗?”骆星没有恼怒,只是平静的看向他,眼里带着些恰到好处的落寞,“为什么我觉得,你更像承乾呢?他也是这样,用最大的恶意揣度,羞辱我,好像···我做什么,都是错的,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
明启眼神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不知沉默了多久,骆星看着被自己烧得黑黢黢的一半竹屋,叹了口气,“可能我真的一无是处惹人生厌吧。”
再留下去,就是厚颜无耻了。
骆星转身要走,但被身后之人冷声唤住了,“你的苦肉计对我没用。”
“但是,把这里弄得一团糟就想一走了之也是没有道理的。”
明启面无表情走到她的前面,回头看了她一眼,“给我当苦力吧。”
苦力?
骆星本不太明白这个苦力是什么意思,但是等拖着又粗又长又重的竹子走在气定神闲的明启身后回家的时候,她就深刻理解了这个词的含义。
自作自受。
她才不会做饭,更不会给这个羞辱过她的混蛋做饭,她就是奔着烧房子去的,但是没想到烧也是她烧,修也是她修。
早知道就趁他睡觉的时候连人带房给烧了。
骆星咬牙切齿的看着前面悠悠然的背影,牙都要咬碎了。
回到竹屋,骆星感觉自己没了半条命,也顾不得什么,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但是还没歇一会儿,明启的目光就落到了她的身上。
比阳光还要明媚俊朗的少年冲她歪头一笑,张口却说不出一句人话,“你觉得,这些够吗?”
骆星想骂脏话,但忍住了,回以寄人篱下的得体微笑,“不够,我再去。”
就这样,她来来回回跑了有五趟,跑到天都渐渐暗了下来才算勉强算够。
翠绿粗长的竹条横七竖八卧了一院子,明启就坐在檐下的藤椅上低头用自己的短剑削竹子,骆星就靠在旁边打瞌睡。
倒不是他仁慈,好心让她休息,就是他递给她刀柄的时候她的表现过于兴奋了些,于是她的动机受到了质疑。
于是她不光没有拿到刀柄,连自己的木簪都被没收了。
骆星百无聊赖,在夕阳下带着无尽的疲惫与愤恨渐渐睡去。
大约是真的累了,这一觉睡到了天亮,没有乱七八糟的梦,是她自来到这里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晨光洒入窗棂,床帐轻扬,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到了里屋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