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满我的态度,但姣姨还是抄起手,笑里藏刀。“若不是这位大人身份厉害,他看上你了,我真想把你们这两个目中无人的臭丫头狠狠教训一番。你且等着。”
简单包扎了一番指尖。姣姨就带我敲开了这位金主的雅阁。房间很大,装潢奢华,看起来确实很有钱。既是来寻雅兴的。这位金主却不曾拥抱美人,点一座香炉,端一杯好酒,静坐在棋盘前,与世隔绝般清雅。倒是别致。
隔着珠帘,我看不清他的容貌,远远看着,男人清冷疏离,气度不凡。确实非一般人。见状我心里踏实了一些,虽然来这种烟花场所寻欢作乐,但看上去不像是那种色中饿鬼。
当然。也免不了是个斯文败类。
姣姨很是恭敬,福了一福,“大人、莺莺姑娘来了。我带她跟您赔罪来了……"
男子不言语,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
我便坐下摆好琴,姣姨走时要撤去我的面纱。我死活不肯,她狠狠地瞪了我几眼才走,似乎在说,你给我等着。今天要是没伺候好有你好看……
我叹了口气,客气问,“大人想点什么曲子。”
大人笑了笑。良久,开口道,“我满腹愁思,只想请姑娘弹琴解我愁绪。”他的声音单薄又低沉,仿佛无欲无求,我对这位金主的容貌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我想了想。“名曲想必大人听腻了。莺莺就斗胆弹些自己作的小曲,虽然没有名气,但能平心静气。如何。”
和着琴音,金主大人悠闲地落着棋子。恍惚间,我甚至觉得有那么几分岁月安好的错觉。
“姑娘为何沦落到风雨楼。”
“能说实话吗。”
男人笑。“自然,我没有恶意。”
“我是外地的,是被绑了卖过来的。”
“来自哪里?芳龄几何?“
“今年二十有一。”
“想离开这里吗?”
我虎躯一震。琴音骤停。有意思,我是该感慨我的桃花运,还是该感慨神魂碎片的魅力之大?
“不瞒姑娘,我对姑娘一见如故,很是倾心。姑娘清雅金贵,本不应在此污浊之地。既是有缘,不忍见明珠蒙尘,既遇到了你,就应出手救你逃离此是非之地。”
什么倾心?不过是骗人的把戏。我不信有人萍水相逢愿意救我,无非是感受到我身上有利可图。想要的不过是神魂碎片。如此看来,风雨楼人多眼杂,明里暗里都有人盯着,待在这里,可比跟这个陌生男人离开要安全。
我继续指尖的拨弄,“大人说笑了,莺莺身份低贱,不敢折辱大人英名,不敢高攀。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
那人手一挥,珠帘掀开,我感受到丰沛的灵力。这人是?天界的?天界的也来这种场所?也参与碎片之争?
“风雨楼这样的地方,你还是不要深陷的好。越快越好,越远越好。”男人放下酒盅,拿起一侧的玉扇,走了出来。
见他直奔我而来,我不敢抬头看他,继续手上的演奏。
“这里势力错综复杂,女人在此不过是消遣的玩物,你一介弱女子,在这里难免被污浊腐蚀。不能眼见你深陷泥沼,我不敢说你给你名分,但顾你一世周全倒绰绰有余。”
“大人的好意,莺莺心领。莺莺身上也有不少纷争,还是不给大人添麻烦了。”
“我没记错的话,你今日所奏之曲来自天界,颇有身份,别处是听不见的。曲子是谁教你的。”男人朝我走了过来,“而且,你虽是凡人,却懂符文法阵,你又是哪家的弟子?"
我停下手中的曲子,抬起眼帘来。不看还好,一看我魂都没了。此刻在我跟前立看的,是阿兮!
往昔少年神采不再,眼中尽是憔悴,看起来,他近年来过得不太好。
恍惚间,我似乎回到了丘明宫,那时候也是,我弹琴给他听,他笑眼看我,岁月静好。
他朝我走来,目光坚定,眼神如炬似乎已穿透我的面纱将我看穿……此刻我才慌乱万分,为何阿兮在这里?为何我们再见时,是这样不堪的场景。
阿兮抓住我的手腕,冷不防一把揭开了我的面纱,见了我的脸,更是移不开视线了。眸中变幻万千,错愕,惊喜,苦涩,心酸,释然,坚定……
良久,他开口,“瑶姬,是你……”
我故作镇静,任他抓着手,装作云淡风轻,“大人,您似乎喝多了。”
阿兮死盯着我的眼睛,“不,我相信我的直觉。你就是瑶姬。”
如果我知道阿兮在这里,我定不会弹那首曲子的。那首曲子确实不会外传。天宫礼教森严,音律也分三六九等。但凡用于天宫寿宴的,天界别处不会学,天宫其他场合更不会用,否则就是僭越,是要降罪的,眼下我挖了坑自己跳了进去,爬不出来了。瑶姬是天帝之女,公主的身份配学此曲。
根据容貌,和天宫乐曲,他推测是我,无可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