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音阁中。
“孙嬷嬷,千万别让小琴嫁给张记铺子掌柜的儿子,您都不知道,那张邬是个好赌成性的,前些日子还去赌坊赌去了,被张夫人从赌场赎回来的。”
李离枝坐在床榻边,一边剥着花生一边劝道。
她常年都混迹在这长安城里,这长安城坊间发生的事,她不说自己是百晓生,但是也知晓的七七八八,不然她又怎么好给她的话本子找素材。
小琴是孙嬷嬷的女儿,今年刚及笄,就要说人家,这城东张记铺子掌柜还带着儿子张邬上门提亲,她见那张邬长得还算清秀,一副敦实模样,就颇有好感,正打算将女儿嫁给他。
刚开始孙嬷嬷还严肃的很,知晓殿下去了落英院后,便要离开,在她与忘忧的两边夹击之下终于将她留下,她如今饿的前胸贴后背,只能吃着盘里的花生红枣,趁着孙嬷嬷听的正认真,这花生红枣也被她吃的差不多。
“天杀的!”孙嬷嬷拍着大腿,怒骂一声:“这瘪犊子藏的够深,我还以为他是个老实的,没想到竟是个好赌的,我的小琴可不能嫁给这种人......”
正热火朝天的聊着,突然外面有侍女跑进来,“孙嬷嬷,殿下过来了。”
“殿下!”
孙嬷嬷声量陡然提高,她以为殿下去落英院,便不会过来这边了,没想到竟然还会过来,一时间手忙脚乱。
“良娣,快把盖头盖回去。”
李离枝撇撇嘴,把盖头盖在头上,又端坐回原来的位置。
刚刚她已经从孙嬷嬷口中挖出一些这三殿下的事,加上之前机缘巧合下见过几面,也算是对他的性情有所了解,三殿下与其他两位殿下不一样,他表面看似淡漠名利,平日里还会礼佛,性情温和,待人接物都很温柔。
赵寒墨踏进厢房时,一切已恢复原状,喜娘也站回原地。
他熟门熟路地站在床榻不远处,等着撒花生桂圆,却见没有丝毫动静。
那装着桂圆花生的盘子早就空了,只剩一堆壳,她们没有准备,自然没有备份。
喜娘拿着一旁的喜秤递给赵寒墨:“殿下。”
虽不知晓为何少了前面的步骤,赵墨寒还是从善如流地拿过喜秤,挑开眼前的盖头。
烛火跳动,微黄的烛光映照着一张白皙精致的脸,他之前见她只觉得她像一团火焰明艳,眼下却少了几丝凌厉,轻施粉黛,在幽暗的灯光下多了几分柔和。
她的唇上口脂却很淡,他大概能猜出那些花生桂圆到哪去了。
赵寒墨端坐在她旁边,两人并排而坐。
李离枝心中倒是没有什么波动,既然不能有一个心里只有她的郎君,那么她也不会轻易将自己的心交出去。
喝过合卺酒过后,李离枝才有些紧张,她紧张的是接下来的洞房,虽在嫁妆画上看过,但理论与实践并不一样。
喜娘将合卺酒递给两人,李离枝握着半边葫芦,将里面的酒一口饮下。
这酒不醉人,但却有些苦涩,顿时口腔里满是苦味,李离枝皱着一张小脸,将葫芦还给喜娘。
喜娘将葫芦都收回,高兴地喊了一句“礼成”就带着众人一道离去,忘忧原本不想离开的,但还是被孙嬷嬷强行拉走。
等到喜娘将房门关上,李离枝坐在那里跟个雕塑一般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