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奶奶身边的丫环重山,手里正拿着一包东西,急匆匆往厨房走。
春晓也正要进去,看见重山,问道:“姐姐拿了什么好东西,急着去藏起来?”
重山转头见是春晓,笑道:“你这张嘴,和你们三奶奶一个样,伶牙俐齿,倒显得我们越发笨嘴拙舌。”
“哼,别拿我和她比……她那张嘴里,夹枪带棒,含醋带盐,我可没有那么多的佐料在嘴里,”春晓不屑道,重山知她在三房院里,日子过的并不舒坦,也没有再接声。
“你这是干嘛去?”春晓正色问道。
“二爷又带回来二剂药,说是要让吴妈在厨房里用心的熬,熬好了给二奶奶喝,”重山回道。
春晓压低声音,在重山耳边私语:“二奶奶一直在喝药,这喝下来也有一些时日了,难道一点效果都没有吗?”
重山重重的叹了一口长气。
“哎,要说这生孩子的事,也不是女人单方面的肚皮就能搞定的,”春晓直言直语,“该不会是二爷有什么问题吧?”
重山赶忙环顾了四周,周围静悄悄的,除了她们俩并无外人。
“快别说,小声点,至于到底是谁的问题,我们哪里能够知道。”重山说着,赶去厨房熬药去了。
春晓心头没来由的闷的很,一个人在外面溜达着,不觉间就走到了管家房仲的门前。
屋门紧闭,人该是出去了。
春晓爬在窗户上往里瞧,里面确实空无一人,正要往回走,便望见房仲从外头回来。
自从那次倒雪要篮子,春晓向他抛了一个不知所谓的媚眼之后,房仲也曾在心中嘀咕过几回,但很快,他就忘记了这回事。
今天见到她爬在自家窗户上往里看,就猜不出她到底又是何意何为,正想开口,这个时候倒是春晓先开口了,
“您,回来啦。”春晓笑道,
房仲点点头。
见房仲沉默着打开门,春晓忙说:“哦,我没有什么事,只是路过,听到这屋子里有响声,我就想这屋子大门紧锁,里面哪里来的声音呢?就好奇,爬在这里朝里看……”
说到这里,还没等房管家接话,她就低头匆匆走开了。
留下房仲凝视着她的背影,一脸疑惑。
15
时间悠忽过,梅开梅落,冬逝去,春即来。
这年的雪下的特别大,整个冬天就显得特别长,异常冷。
一整冬,房家上下老老小小都窝在那个气派的大宅院里,不曾多走出过院子去。
像动物们,他们过了一个冬眠的寒冬。
一年一次的元宵灯会也要来临。
当这样的消息传到房家,全家上下都显得特别兴奋,尤其是那一帮被冬天捂在院子里,哪里也不曾多去的孩子们,雪,冰,似乎是他们一整个冬天的玩具。
房老爷虽然甘于寂寞,在画梅中找到了精神慰藉,他可以一整天呆在书房里,与画梅作伴。到了他这个年纪,静,对于他而言,比热闹来得要更加重要。
但房老爷是个开明之人。
他知道,不能以他的心境来揣摩周围的人,更何况,这个大宅院里,除了他和房仲,还有房家大爷房子方,似乎喜欢热闹的人更多一些吧。
他告诉房管家:今年元宵灯会,留下几个安分守己、认真细心的家奴照看,其他人都去街上看灯去吧。消息传来,全家上下无不欢呼雀跃,盼望着那天早点到来。
为着鸳鸯转香壶,老二和老四已经筹备着行囊、钱粮以及必备之物。黄道吉日,即将要到泗春采石去。
“将那棉衣再给二爷放到包裹里。”二奶奶吩咐正在收拾的重山。
“棉衣倒不用了吧,元宵节后,天很快就转热了,一件棉衣,便是累赘了。”二爷说道,
“有备无患,这3月的天,说变就变,没见过春天还落桃花雪呢,带上急用,”说着,二奶奶自己动手亲自打点包裹里的东西,对重山说:“你出去吧。”
二爷悄悄走到二奶奶身后,抱住她,此时她正弯腰收拾包裹,被二爷一把抱住,站也不是,弯也不是。
二爷松开了手,二奶奶站起身来,回头望着二爷。
“我只是放心不下你,”二爷望着二奶奶的眼睛。
“有什么放心不下的?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二奶奶何其敏感,小孩子三个字一出口,便立刻像刀扎到了她心上,心中不由得一酸。
但她极力克制住了,不让这种情绪显露出来。
“这一去,可能要些时日,你在家安心养好身体,那药,还是要坚持喝。
我听人讲,城里的百草堂新到了一位徐医生,在这方面非常有经验,听说已经治好了京城里几家求子心切的人家。
我本打算在元宵节前就将他请到家里来,给你认真瞧一下,这几日准备出行之事,无奈抽不出空闲来。之前抓的药你先喝着,等我回来。”二爷着实放心不下。
二奶奶低下头,唉声叹气了一回,“这肚子,喝了这么多药下去,也没见它有丝毫动静,想是命该如此,任是喝再多的药也是没用的。”
“心诚则灵,我们虔诚的去做,尽到我们最大的努力去求个一子半女,我房子德不信上天如此吝啬。”二爷安慰她道。
停了一会,二爷又说道:“假如上苍真的狠了那份心,我们也会认命。”
说到这里,二奶奶眼角已然泛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