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喝白大夫给开的调理身体的药,二奶奶的精神和气色就一天天好起来。
这天,重山出去忙活了,她一个人正在家里坐着,四奶奶过来看她了。
因为自己哥哥的人生大事挂在心头,又因为前几日和四爷聊到这房家几个丫头的情况,四奶奶心里一直空荡荡的没个着落。她是一个急性子的人,有任何悬而未决的事情挂在心里,她就坐卧不安。
她想找个人去聊聊,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二奶奶。
一番细聊,二奶奶何其聪明之人,她已经听明白了四奶奶的内心所想。
她笑着对四奶奶说:“你看,这个事情,我也做不了重山的主的。虽说这个丫头一直跟在我身边,但我也知她是个有心眼有主见的人。在这种事情上,我也不好强加于她,倒要看看她自己的想法才成。”
四奶奶听她如此讲,心想:这二奶奶真是仁慈的很,事事倒为别人考虑的,换做三奶奶,才不会这么尊重下面的丫头呢。
四奶奶听完二奶奶这样讲,连忙说道:“该是,我也就是看中了重山这个丫头,心眼善,有韧性,有主心骨,不会随波逐流。以后这日子长着呢,保不准哪天遇上了风风雨雨,像重山这样的丫头,她是自有办法去解决的,再不济,也不会沉沦到更差的地步去,因为心劲儿在那里放着呢,由不得她去往差里去走。这也是我欣赏这丫头的原因。不过话说回来,这姻缘的事,
我们也只能牵牵线,搭搭桥,至于修为造化,还要看他们俩人的缘分。但假如一方没有这方面的意愿和打算,我们也断不能强加于人的,我也是这样考虑的。”
二奶奶微微一笑,说道:"是这样的理。重山这些年跟着我,外人道是见她风风火火,和和气气的,但我心里自是清楚,这丫头的脾性也可犟着呢,她不喜欢的,就算强加于她,她也会松手的。这些话听起来倒像是我在为重山排解呢,四奶奶,我说的都是心里话,你听了不要介意。”
“哪会呢,我懂.”四奶奶说道:“我今天来跟二奶奶提及这个事体,我也是有过一番思量的,其实不瞒你说,我们屋里也有银杏,三奶奶那边有春晓,我没有考虑,倒是向着二奶奶这边先来了,说句心里话,我着实是看上重山这丫头了。”
二奶奶笑笑。
四奶奶话说开了,就刹不住的想把心里积攒很久的话,在这个兴头上都说出来。
她对二奶奶继续说道:"二奶奶也知道,我和哥哥从两岁起失散,如今这么多年就过去了,我哥哥也近而立之年。幸亏二爷将他从泗春带回来,我们兄妹二人才得以相认。这近三十年的光阴,我们俩人亲情割裂,这其中的苦,我并不想说给外人知,正因为苦多吧,这意外得来的甜,就甜到了心里去。如今,我哥哥他也将人生走到了这一步,如今还是孤单一人,他那个人,又是一心扑在自己的事情上,根本不花心思去考虑自己的私人之事的。我哥哥不急,说实话,我这个妹妹倒是整天为他着急上火的。你看他身边没有人嘘寒问暖的,也没有一子半女,那人生就缺少了多少乐趣呀."
说着说着,四奶奶忽然意识到,自己话说开了就有些口无遮拦。
四奶奶想到,二奶奶来到房家这么多年,如今也是还没有一子半女呢。为了这个事情,二奶奶每年都在苦苦的喝着药。
“对不起,二奶奶,我...我这说话也是不经过思考的。”四奶奶自怨自艾。
"没什么,话赶话说到这里了。”二奶奶连忙安抚她。
正在二人说话之际,只见二爷从外面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白大夫。
四奶奶就告辞出来,白大夫就为二奶奶认真瞧病。
四奶奶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思忖着:“今天我把自个的意思,已经讲的清楚明白了,二奶奶倒是说的含糊其辞,我能理解她尊重重山。但不管二奶奶是托辞还是有心拒绝吧,我还是相信重山姑娘自有自己的眼光和判断。”
走到一处安静的小湖边,四奶奶隐隐听到假山后边有声音传过来,谁在这里隐隐私语?
她想偷偷走上前看看,但又感觉到,自己这样偷偷摸摸着被人瞧见了,倒显着自己鬼鬼祟祟见不得人似的,不如大大方方的。想到此,四奶奶站定了身子,四下环顾,并没有发现有人,她才放心的往前走去。
假山前面,原来哥哥柳永和春晓在那里讲话。
四奶奶瞧见春晓将一张叠的整整齐齐,洁白如雪的手帕交到柳永手里。
只听春晓说道:"谢谢你那天为我救急,这道谢虽然晚了点,但说出来了,我这心里就舒坦了。"
柳永拿着那块手帕,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他有些不想接却又不得不去接过来。
他从那张手帕上转移了视线,望了春晓一眼,对她说道:"你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