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云儿心中莫名的感动。
她又喝完了手中端起来的第四杯酒。
二爷看她时,只见云儿双颊绯红,眼睛迷离,脸上那种挂着的浅浅的笑意不见了,二爷看见她眼角中的一抹红。
她哭了。
泪水一滴滴落下来,云儿姑娘没有去管它,任由泪水就那么流下来。
这个时候的云儿姑娘,比任何时候都掀起了二爷的揪心。
二爷走过去,他鼓足了勇气走过去,试图用怀抱将她包围。
他只是慢慢张开双臂,试图将她揽入怀中。二爷也知道,她几乎总是拒绝他的。
但这一次,她没有,没有拒绝他,一切如他所想,云儿姑娘倾倒在二爷的怀抱中。
满脸的泪水,让二爷的心彻底为之悸动。
他只是紧紧的抱住她,再也不想松开。
这样的相见,这样的怀抱,是她在梦里多少次梦见过的,如今,真真切切的就在上演。
她多么留恋,她多想就这样被他抱着,永不分离。
她多想要一份属于她的安稳,再不漂泊。
她多想在心中永远记挂着这样一个人,而不是这么多年孤独飘零活自己。
可是她不能。
她松开了自己的怀抱,她挣脱开那份温暖。
云儿擦掉了眼泪,没有看二爷,只是跟他说道:“你回去吧。”
二爷的心,一下子又沉到了谷底。
他原以为,他已经抓住了她。
但她,还是远远的将他推开了,心无挂碍。
房子德可以在任何人面前放肆,但唯独在她面前,常常不知所措。
面对她的冷,面对她有心无心的冷与热,二爷常常不知所措。
他望着她,说道:“你孤身一人在这京城,或许,我能帮到你什么。”
“你能帮我什么?帮我做酒,你会吗?恐怕二爷你只会帮我喝酒吧,虽然你我同为酒中之人,但我还是多劝你一句,莫要贪杯。”云姑娘说道。
“为什么你要将我推的远远的跟我说话?”二爷问道:“而不是把我当做一个朋友。”
“我们还没有那么熟,熟到像一个朋友那样,无话不说。”云姑娘说。
“你为什么不能把我当做朋友?而我想,你在这里,也并没有什么朋友。”
“你看我孤单?而我告诉你,有了它,我永远不寂寞。”云姑娘指着桌子上的酒壶。“更何况,我虽没有朋友,但有酒相伴,我心已很知足。”
房子德一声叹息。
“那我问你,为什么到京城中来?”二爷看着她的眼睛,一刻不移。
二爷还是瞧见了,她眼中突然闪烁的飘忽。但片刻,她又恢复了镇定。
“京城之大,收容八方来客。难道我这样的弱女子,京城竟无留足之地?”她的骄傲又回来了。
“京城可以留你,但你的心放在何处?”
“我的心,自然放在我的身体里,我的腔子里。”
她望着他,一种骄傲,两处闲愁。
房子德多想走过去,抱上去,吻住她,再也不用这么多废话。
但他,连这个勇气都没有。
不知为何,在她面前,他所有的跋扈和任性都变得谨小慎微起来。
“你真该走了。”她又下了逐客令。
“我会让你的心,留在我的身体里。”房子德走近她,认真的看着那双眼睛低声说。
打开门,房子德一头走进外面的骄阳里。
那关门声,突然惊醒了沉醉人。
云姑娘奔向门口,只看见二爷走远的背影。
她心中万千不舍,她多想飞奔过去,随着那背影一起去。
此时此生,无论天涯海角,再不分离。
然而她却做不到。她始终放不下自己,放不下那份从骨子里掺杂了她许多骄傲的尊严。
她只是望着他渐渐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
房家大院。
房管家正端着一盘饭往里走,正巧遇上田婶。
“这不是老爷的饭吗?怎么一点也没动?”田婶问。
“哎,眼瞅着离转香壶进奉的日子越来越近,这最后一道工序还没完工,今年要的量多,工艺活多,老爷又是精益求精之人,这几日他就赶起工来,有时做在兴头上,忙的连饭也忘记吃,你看这次就是这样,哎,只能等他忙消停了,再热热给他端过去。”房仲叹道。
“老爷这个年纪了,这样拼下去身体可是吃不消。”田婶说道。
“是啊,每年这个时候,一大院子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最紧张最忙碌的就是老爷了。”房仲也说。
“可不是,这是没人可以帮他。你说,老爷怎么不把这制壶的最后一道工艺传授给谁呢,有人学会了,也有人帮衬着做了,这样老爷也可以轻松下来,其它的都可以计较,关键是老爷这身体,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田婶叹息着,继续说道:“如今数数这院里的几个爷,能帮衬老爷的一数就看的清楚的。大爷闭门修养,从来都是不参与这制壶的事,想是也不会去学的。三爷无心制壶,倒是为了房家的转香壶在外走动的比较多,他喜欢经营外围事务,你让他去潜心技艺,估计也不是三爷能接受的。倒是二爷和四爷,一直打理着这制壶方方面面的事,他们两个,倒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既然是秘技,怎么能传给几个人呢?这最后一道工序的技艺,肯定只能转给一个人。人人都掌握了,哪里还叫秘技呢?现在虽说大爷和三爷不事日常,对制壶的事也不甚上心,但这鸳鸯转香壶毕竟是房家安身立命之根脉,传承旺家之根基,现在要是传给了谁而不传给谁,肯定大家都有分歧意见呢,这也是老爷一直没有将这项技艺传承下去,一直自己亲力亲为的原因。”房仲说道。
“可是岁月不饶人啊,老爷越发年岁大了,到底都有尽头的那一天。”
“哎,这都不是我们能操心的事了。”房仲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