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长一段的神话故事,听得褚肆挑不出错来,所以,因为她是仙子,才会在猎场那日使出法力,制造出那种声音吗?
这么一想,他竟说服了自己,或许,事实就是如此呢?
可是,最重要的一点他还没问:“阿沅,你还会回去吗?”
“回去?回哪里呀?”夏梓沅浑浑噩噩的,脑袋里快成浆糊了。
“天上,天宫,瑶台。”她还会回去吗?
“不会哦,阿沅不会再回天上了。”夏梓沅突然神情低落下来,似是想回却无可奈何?
这个答案,褚肆是满意的,回不去,才能留给他不是吗?
“为何?”
“因为,阿沅违反了规定,私自下来,法力又不多,不久前用过一次,不剩一点了,阿沅回不去了。而且,若是回去了,肯定要受罚的。还有,我舍不得那个小公子。”
说到小公子,褚肆眉心微紧:“那个小公子是谁?”
“是......我忘了。”她暗恼地捶了捶晕晕的脑袋,又睁大眼看了看眼前人:“小公子和你长得好像呀!”
“像吗?那,我可以尝一尝这块馅饼吗?”
他低声诱哄着,为自己谋求着福利。
夏梓沅听着,犹豫了一会儿:“好吧,看在你和小公子长得很像的份上,就一口哦,多的没有了。”
“好,就一口。”褚肆终于吻上了心心念念的粉唇,带着略有清香的酒味,缱绻绵长。
虔诚的一吻结束,他与她额头相抵,低喘着:“原来,是甜的呀,是芙蓉花的味道。”
这哪是小馅饼,分明就是他的阿沅看苍天不公,偷下凡间来拯救他的小花仙。
“胡说,分明是肉馅的。”她可是混在肉里经过千锤万打成陷的!
“嗯,好,是肉馅,鲜肉的。”
以后,他不再逼她袒露身份了。
万一,她的身份被发现了,万一,她被带回去了......
从此,他们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只是这个秘密,是濒死也不可说出口的秘密。
可惜啊,他不知的。
她不过是为他编织了一个宏大的世界观,一个虚假遥远的天上宫阙。
酒醉得不成样子的夏梓沅猛然从褚肆怀里脱离,踩着紊乱轻盈的步子,踏远了些。
她这心血来潮的一幕,看得褚肆眉心一跳一跳的:“阿沅,别乱动,危险。”
他的声音,止住了她的步子。
夏梓沅定在那里。
蓝黑的空镜下,风起,树上瓷铃作响,祈福牌欢舞,百花撞击着春风。
她微醺着放开手脚,张开双臂,站在瓦石交叠的檐上,怦然转身,笑盈盈地喊道:
“褚肆,我携万里长空,祝你风禾尽起。”
“砰——”
这砰然一声,是心动吧。
他的阿沅,纵是醉了,心里也清楚,他,是褚肆,不是别人。
逆着风,他想逐她而去,却见他的阿沅拔下了头上唯一的簪子。
乌黑的发丝如墨,翩垂于腰际,顺风起舞。
她挺直腰杆,左脚尖后退,左手背过后面,右手捏着簪子在空中转了两圈,对他弯下了腰。
她稍扬着头,笑看他:“褚肆,为我挽发可好?”
她试图将他拉向伊甸园,与之偷尝禁果。
这一幕,她的阿沅前所未有的优雅,他不知这一举是何意,却能感觉到她的真心。
嗓音不知何时变得喑哑,应当是酒意作祟吧,他说道:“好。”
他伸手,将夏梓沅拉到跟前,青丝绕指柔,当空理云鬓。
云黯黯,艳彩难留,他的红月入怀中。
想来,今日的一天一景,一人一物,都是他此生足以回味百遍的光阴了。
可是啊可是,岁岁年年花如是,朝朝暮暮人不同。
可是啊可是,月不似故乡月,酒不盛故园酒。
可是啊可是,京城的风吹不到帝都。
夏梓沅软成没有骨头的样子抓着褚肆的衣襟,将他当做唯一的依靠一样。
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里,眼里不见丝毫的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