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肆听了只想嗤笑:“呵,你不敢?闲王可是说笑了,这世间怎会有你不敢之事。趁着朕不在,私自碰触朕的皇后,与皇后谈笑风生,甚至共处梦仙阁议事,这一桩桩一件件,朕看你的胆子可真不小。”
“自皇后入宫以来,朕可从未见过她与其他男子如此相谈甚欢,闲王真是好大的本事,三言两语便夺得了她的注目,你之计谋,是想作何呢?”
他说他不敢进宫参拜,他没心思问询他的小心思。
而褚祁卫听得出来皇兄的话外之意,他来此与他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无关,意在皇后,他很好奇,皇后究竟做了什么,短短几个月的功夫,做到了他十几年来也未曾做到的事。
褚祁卫仍旧笑着看向眼前的桌椅,不看他:
“臣弟自知做事有亏,只因在姑母那处听说皇兄与皇后关系有所缓和,着实心生疑虑,担忧皇兄步入夏国人的陷阱中,又值姑母生辰将至,这才马不停蹄回京,恰好在茶肆中遇一女子长相与姑母所说毫无二致,这才好奇跟了上去。”
“若皇兄不信,可派人详查,臣弟绝无二话。”
他说的半真半假,皇后的事是他好奇自己查的,但不可否认的是,皇后之事姑母确实也在查,他只是想解释为何他知道那个女人是皇后,否则,皇兄定会对他更加猜忌。
“呵——到头来,倒是朕多虑了,朕原以为,闲王惺惺作态之举是为了拉拢皇后,搅乱朝中风云。倒是不曾想到,闲王竟如此深明大义,竟是因担忧朕的处境,以身入局。真不愧是朝野上下皆皆称道的“渊清玉絮,岸芷汀兰”——闲王殿下”。
褚肆手中刀柄未收,他也笑了,只是这笑声过于讽刺:
“闲王闲王,贤弟如此高尚之士,与之相比,朕未免有些小肚鸡肠啊。这封号,不可为闲,应如是贤明的贤啊。皇弟以为这个称号是不是与你更为匹配。”
哼,褚国上下早有呼声,说闲王殿下游历四方,行慷慨解囊之举,做行侠仗义之事,诛贪官污吏,策民间清正……
仿若这褚国的再世神明,将他这真正的九五之尊的光芒掩了下去。
分明,他褚肆担在高位,制策定决,因着身份,他长日居于宫中,无法做到事必躬亲,分明,他该做的都做了……
可百姓不买账,褚国上下之繁荣,皆是受褚祁卫护佑,而无论明暗的过失,均是他褚肆之过……
大到天降旱灾,地动山崩,小到小儿啼哭——均是,灾星祸世!
不公!不公!
若由夏梓沅来说,那就是百姓只看得到微观利益,看不清宏观调控下的天下。
褚祁卫听得出来皇兄对他的不满,那是积攒了多年的,他都接受:
“那些民间的小打小闹,皇兄不必理会,臣弟无心这些名讳。臣弟打小散漫惯了,只徜徉外面的风景,想做一个江湖野人,偶尔行侠仗义,做皇兄的眼睛,平荡皇兄看不到的地方。”
“臣弟每到一地,便会宣扬皇兄的治国之才,意欲平定那些风言风语,铲除暗地的势力。只是……”
褚祁卫转头,不顾脖子上的血越来越多,炯炯有神地看着褚肆:“臣弟做这些事前时,从未暴露过自己的身份,只是不知为何,每每臣弟离开一地之后,臣弟的身份便被传扬开了。”
“臣弟调查多次,可次次都不得线索,臣弟以为,这背后之人定然是想看兄弟阋墙的戏码,想要咱们互相残杀,夺得渔翁之利,此事,还望皇兄严查。”
说罢,他双手抱拳,躬下了腰。
这件事,千真万确,他不敢含糊其辞,民间言论发展而来只会更加猖狂,他顾了一处,顾不得多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到时发展到不可控的地步,只怕大厦将倾,不好收场。
“空口白牙,朕是一国之君,可不会轻易信得这空穴来风,闲王,如何让朕信服呢?”褚肆的信任,不是谁都可轻易夺得的。
哪怕是亲兄弟,哪怕是枕边人……
褚祁卫自知无凭无据,只道:“皇兄若不信臣弟所言,不信臣弟之忠心,臣弟愿饮下毒药,以证臣弟之清白。”
“请陛下,赐药!”
他收起了脸上洋溢了很久的笑,肃重地跪在褚肆面前,高举着双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