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标榜的喜欢,是主观的。而她隐瞒的无喜 ,也是客观的。
“好,那陛下想看什么,臣妾便为您演什么。”既成了囚中之鹤,她又能如何,陪他演就好了,他若想让她做一条只对他摇尾乞怜的狗,只要能回家,做又如何。
北方躁起,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家,她一定会回的!
褚肆迎着这风,撒下了手中篮子里的芙蓉花瓣,花瓣掉落时,是他浅唱的低语:“褚之灾星,遑遑降世,生载星厄,尚得蓼莪……”
夏梓沅站在下面,只隐约看到褚肆唇角动作,一股凄凉寂寥的外裳渐渐剥开。
直到芙蓉花瓣恰好落到她的脚底,她才反应过来,将目光对准了这花瓣,她捡拾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刺鼻味道沾染其上。
四周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宿主,宿主,肥波要先下线了,实在,实在太可怕了!”肥波在显示屏里,看到密密麻麻的东西自石壁的孔洞内穿梭出来。
密集恐惧症犯了!
夏梓沅猛然抬眼,见到这黑乎乎的蛇虫鼠蚁,闻之而来,将她彻彻底底地圈禁其中。
与上次不同,上次是心理恐惧,这次是生理恐惧,她想不得其他,将手中的花瓣抛到了稍远些。
可花瓣终究只是花瓣,哪怕她挥尽了力道,也扔不出太远,更何况这些虫物早已围的水泄不通,眼见它们就要爬到脚边,她急不可耐地喊向褚肆。
“陛下,求您救救臣妾,臣妾最怕这些蛇虫了,求您救救阿沅。”她一边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一边急忙躲避着脚下。
高处的褚肆听到了这声呼喊,这是他昨夜最想听的,明明是天籁之音,为何他听着却如鲠在喉。
他没有理会她的求救,继续似个入戏的优伶唱到:“蓼莪离弃,鹑衣鹄面,俎上之肉,含垢忍辱。”
夏梓沅见他这疯疯癫癫的模样,心里寒到了极点,他竟真能忍心让她承受同等的苦楚,以此来与他共怜吗?
呵,他这样的我行我素,他的喜欢野蛮生长,毫无章法地贯穿了她的心脏,血肆横流。
没有褚肆,没有肥波,她要自救!
可前方的路被堵死了,这些闻着花瓣上的怪味而来的活物们总会爬至她这处的,不能坐以待毙。只要她忍住恐惧,踏过四周的蛇鼠,离这片花瓣再远些就好了吧。
深吸一口凉气,她提起裙摆,小心地踏在它们暴露的间隙里,一步,两步,三步……
突然,脚腕处一抹湿滑,有蛇缠住了她的脚踝,正慢悠悠地向上攀爬。
“不能的,不要,不要!”恐惧到了极限,她本能地狠踢一脚,却未甩出分毫。
危急关头,她只能用袖子亲自将它从腿上拔下,甩远。
这湿滑的手感,扭来扭去的触感,她怕是终身难忘。不敢多停留,她只能跑,继续跑,跑远些,远离这些望之惊悚的生物。
她粗喘着,总算逃离了包围圈,心跳却怎么也止不住:“这哪里是春日啊,分明就是第二冬。”
可褚肆却不放过她,继续自提篮中扔出一片又一片的花雨,虚幻地唱着他的歌:
“无以为家,茅草作庐,何以为食,鱼鸟蛇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