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肆总觉得自昨夜之后,他的皇后,装都懒得装了,妙语连珠,活像个炮竹一样,一点就着。
真真是,鲜活得可爱。
分明是斥骂他的话,他怎的听起来,如仙乐。罢了,他如她所言,大人有大量,不与她计较。
还有一事,他自身后将进屋之时便放在桌案上的玉盒端来,举在夏梓沅面前。
“阿沅,朕将凤印找了出来,今日郑重交予你手中,行掌管六宫之权。”
夏梓沅昨夜只是故意找借口骂他的,没曾想,他今日真的将这东西给了她?这么随便?
想了想,她没收:“陛下,这凤玺意重千斤,唯正头皇后所有,掌管褚国后宫全事,臣妾不过一亡国公主,哪配得上这等风光。陛下还是收回,待褚国的妹妹们入宫后,赠与她人罢。”
这话,说得酸溜溜的,她眼睛还时不时地看看凤玺,再看看褚肆,一副想要又故作矜持的样子。
生着气呢,还有隔阂呢,哪那么容易被他拿下。
褚肆见怪不怪,看得出她想要,头一次搞怪心起,不想给了。
他摸了摸浴桶里的水,凉了,眉头一皱,他利落起身,张狂地说着:
“既然阿沅不要,想来是朕思虑不周,考虑欠妥,待朕将之带回,好好考究考究,将这凤玺交于何人更适。”
说罢,他扬长而去。
徒留夏梓沅一人暗自恼火:“呵,不给就不给,他这分明就是拿来遛我玩的,哪里是真想把凤玺给我。”
“阿嚏——”两人鼻子同时一阵痒意,不过,褚肆是因有人骂,夏梓沅是真凉着了。
都怪褚肆没事地来她这儿,她不好起身,较量了这么久,水都冷了。
*
不必上工,夏梓沅命人自库房里寻了一上好的古筝,搬到了合欢树下,就着暖丝,亭亭弹奏起来。
原主和她都会这一乐器,没什么好隐瞒的。
古有十大雅事:听雨,拾花,赏画,焚香,探幽,对弈,抚琴,品茗,酌酒,侯月。
这么多,好像唯有抚琴,她和褚肆尚未经历过。她想了很多曲子,此情此景,诀别书是最合适的。
这里的人,无人知道,如此欢快的歌调,却是用来唱尽卓文君的爱恨纠葛的,一封诀别书,夫妻飞南北。
“每一个降调都是我诀别的前兆。”
“每一个升调都是我不舍的回眸。”
她不一样,她没有不舍,没有回眸。
“春夏,你看那树上的麻雀,安然地站立在树枝上,多好啊。”
它们安然地停歇在树枝上,从来不会担心树枝会折断,因为它相信的是自己的翅膀。
不等春夏从欢快的曲调中回过神来应答娘娘的话,一道陌生男子的声音闯入了长宁宫。
“皇后娘娘好技巧,只是这曲子听着怎有几分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