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辰,本该熏些助眠的檀木香的,可想到待会儿的盘问,夏梓沅命听雨细心地换成了清神的竹木香,最宜舒缓疲劳,宁心安神。
若仍是用那檀香,休论查问了,怕是褚肆疲劳困倦,也没那个心思听那些个前因后果,外在环境易影响公正。
冰月和春夏齐齐端上了两盏顾渚紫笋和一盘核桃酥,摆在了二人端坐的美人榻上。
褚肆看着这二物,神情深邃而炽热,仿佛洞察人心,看穿了她的排兵布阵,百无聊赖之际,他一手勾着狸奴,一手欹案托腮,说出的话也绕了几圈弯弯绕绕。
“阿沅,你何时喜欢吃这核桃酥了?”
他的发问,夏梓沅不留痕迹,继续浅啜了几口明黄清透汤色的茶盏,豆花香伴着兰花的香气,还有凤梨的味道,口味适应了,她也渐染茶瘾,不喜白水。
待将茶舟轻放小几,她才抬眼对上他撩人的火眼金睛:“臣妾嗜甜,最喜的点心是玫瑰花饼,次之是桂花糕,再次便是雪红果了,至于这核桃酥,近几日犹爱,不过,这缘由是何,陛下猜猜?”
她也学着他的模样,抬臂撑起下颌,支在小几上,携着清幽的茶香与他四目相对,让人心醉。
这毫不裸露的爱意,听雨她们几个女儿家心照不宣地低下了头:娘娘,过于撩人了。
什么犹爱核桃酥啊,不言而喻,定是唯爱陛下啊!
褚肆对此见怪不怪,习惯了阿沅的糖衣炮弹,他竟觉得,就该如此了,就该似个女妖精一样,吊足了他怦怦乱跳的心脏。
心脏,不就是用来跳跃的,若不跳,那形同槁木,与死人何异。
他装作不懂,眼神却是出奇的亮:“朕猜不出,只是歆羡这核桃酥得了阿沅的青睐,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了,就是不知,玫瑰味的核桃酥是否也要抬升身价,推陈出新入良铺。”
嗯,闲暇时倒是可试着做做这辅以玫瑰花馅后,核桃酥的美味是否会更上一层楼。
是个新奇的吃法!
他的创新诱发了夏梓沅的联想,玫瑰味的核桃酥,这两种馅料能混为一谈吗?
好似,还真有,有种云南的玫瑰桃仁麻片儿,既有玫瑰又有核桃仁,就是……既不是玫瑰饼,也不是核桃酥,是款全新的点心。
思绪扯远了,夏梓沅再对上他噙着笑的秋水星眸,只觉犹配他那郎艳独绝的寒骨,平添了妖魅气儿。
男子,勾起人来,堪比女子捅破那层窗户纸,如蛟龙戏水,不费吹灰之力。
奈何她天生反骨,屏息凝神,也体会不出心脏的悸动,啧,比渡鸦还凉薄。
“臣妾虽闻所未闻,可,玫瑰味的核桃酥,听着就该是上上乘的。”粲然的笑容朦着一层薄如蝉翼的欧根纱,愈发梦幻迷人。
两人较着劲儿,礼尚往来地你一言我一语地极限拉扯着,句句不提喜欢,句句又都未逃脱这个圈子,氛围好到爆。
一炷香后,郭茂一行人来了。
人都到位了,夏梓沅敛声,取悦良久,这好心情总算铺垫到位,接下来的话才更好拿捏啊。
《晋书》有言:和光同尘,与时舒卷。戢鳞潜翼,思属风云。
拎的不就是一个伺机而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