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她只是随手拿了一支钗子,算是弥补她受伤的小心灵,可见她给的是一金钗后,佩兰收回了手。
佩兰声音微弱,却说不出的振振有词:“奴婢虽也俗不可耐,贪爱钱财,可要取之有道的,这金钗,奴婢不收。”
夏梓沅当时便觉好笑,一个小姑娘,看着稚气未脱,身上却总有着一股子书生琅琅的意气,散发着一味坚定。
既然她不愿为此折腰,她也不做那为难之人,只换了个珠钗,不值多少金银,以她巧得天工的修剪技巧为由,赠予她。
佩兰还想再推脱的,她威逼利诱,终是让她不好意思地收下了。只是这一举,她没想过,会涉及到此等祸事。
说实话,她不太喜欢介入到别人的因果里,故此在许多事上她都端的一个蔽聪塞明,偶然的一次,竟也闹出这样的事来,她该约束自己的。
褚肆见她情绪低落,对此事又是费神介怀,没了玩弄怀里狸奴的兴致,随意将其抛到郭茂身前,迎着她的话,放缓了音调。
他说:“虽有严刑逼供,可此人嘴严实的很,尚未泄露只言片语。”
此人,由郭茂盘查,身份上无疑点,只是上一代林官的女儿,家道中落,才入宫为婢,求得活路。
至于她绝口不提之故,时间暂短,左右不过是一蚂蚁般的寻常下人,他还未特意派人取证查情。
他漫不经心的闲谈,夏梓沅也探得了口风,若是她不介入,恐是佩兰死于慎刑司里,也激不起丁点浪花。
可此事若没有个结果,她会念念不忘,虽到不了不茶不饭,寝不安席的地步,却也会有不安。
这是一种记忆效应,人天生对于没有能完成的事情印象更为深刻,当满足欲无法得到满足,便会在潜意识中不断地强化记忆,变得耿耿于怀、难以忘却。
思来想去,她终是放下身段儿,讨好地求了个情:
“陛下,佩兰总归是臣妾宫里的人,许是在慎刑司没个熟人,吓坏了,不敢说出话来,不如,将其带到这里,由臣妾和陛下亲自审讯,否则,臣妾心里总跟猫抓似的,百爪挠心,不明不白的。”
褚肆暗忖片刻,松了口:“也罢,郭茂,命惊风将其带到此处。”惊风休养了这么多日,也该回来上任,保护好皇后了。
郭茂领了命,亲自去办。
“喵呜——”他怀里的狸奴叫唤出声儿,抬着爪子就要爬出生天,惊扰得郭茂也不知该去该留。
“陛下,这……”若是按辈分,他郭茂都该叫声小主子的,他可不敢随意对待。
褚肆始听阿沅说道百爪挠心,对这只小畜生没什么好感,不过是念在爱屋及乌才收敛了点。
他不甚在意地接过这狸奴,给它摆了个舒服的姿态,又惯性使然地撸了又撸它柔顺的毛发:“去吧。”
他这别扭的心口不一的样子,夏梓沅也由内而外地舒展开来,露出宛若湖畔春水的柔情。
褚肆他,些许的傲娇,扫除了她的一丝偏见。
至少,他有在改变,为了她,松了口,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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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圣临,长宁宫上下都是虚左以待,做起事来也如临大敌,万不可挑出懈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