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波兴高采烈地分享着喜讯。
“80%。”夏梓沅出神地重复着。
“娘娘,在说什么?”听雨一顿,对这突来的话语,觉得古怪非常。
夏梓沅怔然,笑着摇摇头:“没什么。”
“对了,听雨,你且将陛下来时的种种与本宫说一遍,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本宫不知情的事。”
听雨不似春夏那样说话惯会长袖善舞,她将目睹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如实说道,未添油加醋,最为客观。
她所见,是陛下急匆匆地赶往长宁宫,割腕喂血,只是做这一切时,他的脸上有愠色、忧惧,却默然得像是不会说话的石头,镇定有余,不见方寸大乱。
分明先前她们伺候不周时,陛下会一脸铁青地发作。
小院闲昼,帘幕风轻,花香淡泊,空气里到处都是让人舒心的味道,夏梓沅心不在焉地打量着眼前开得极盛的芙蓉花。
照水芙蓉镜里花,初妆美人隔轻纱。
花朵在铜盆净水中,果真如美人的脸庞,重瓣绚丽。
“听雨,本宫记得,芙蓉花是开在秋日的,怎么本宫宫里的花,都乱了时节。”
夏梓沅半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雨也顺着望向盆中的芙蓉花,摇了摇头:“奴婢不似佩兰那般通晓花卉,大抵是陛下的心意吧。”
盆中之花矗立于枝头,似锦如霞,艳丽地装点着明罗昳帐,张扬如妖魅,像极了褚肆往日里的绝代风华、舜华灼灼。
下意识地吞咽着嗓子眼里的那股血气,夏梓沅盘算着各种细节。
褚肆对她突如其来的病痛是知情的,他的血竟能救她,就是不知救得了一时,能不能救得了以后。
这些且不论,褚肆沉默的表现,不遗余力的付出,有些让她捉摸不透。
[肥波,同为雄性,你能看懂褚肆的反常吗?]
肥波想了想,点点头:“宿主,哪里有什么反常的?喜欢的女人受了伤,他不就该殚精竭虑,想尽一切办法去救治爱人吗?”
[放在寻常人身上,是该这样,可他是褚肆,在知晓一切都是骗局后,不该癫狂吗?]
结果却是,除了些许失态,那股子狠决的劲儿,尽数不见。
肥波想的简单,徒劳问道:“那,宿主以为,他怎么表现才是正常?”
夏梓沅想了想,复而说道:
[得知他人的喜欢都是假的,这事放在任何一个被背叛的人身上,哪怕不说恨极,也要厌恶三分,我原以为,他会像话本小说里一样,对我百般纠缠,囚禁、折磨、压榨,将我真真正正地当做一只孔雀,圈养在黄金打造的金笼子里。]
[可褚肆,只是远离我,在得知昨晚的意外后,他又来了。]
[第二件事没什要说的,光看第一件事,你不觉得,褚肆的变化,太大了吗?]
肥波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无关痛痒地说道:
“宿主,喜欢一个人,不就是要为之改变的吗?有人能从流连花丛的浪荡子变成独守一人的清风良子,自然会有人从暴戾恣睢变成情绪稳定的佳婿。”
[是,这样吗?]
夏梓沅对这个问题,说不上来的脱力。
书上曾有一种悖论,叫忒修斯之船,是一种有关身份更替的悖论。
如果忒修斯的船上的木头被逐渐替换,直到所有的木头都不是原来的木头,那这艘船还是原来的那艘船吗?
一直替换它的零件,就会造出一条新的船,那么,那些被替换掉的零件呢?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忒修斯之船?
褚肆呢?换了脾性,没了桀骜与反骨的他,还是他吗?
“娘娘,您的手!”听雨惊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