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费真和月华说了一夜的话,五更方才沉沉睡去,山里天亮得迟,她两人睡到自然醒,午时已到,翠翠伺候大家用过午饭,背着豆角,下厨房洗漱。
黄济把费真请到楼上书房,月华亲自奉茶,夫妇俩围坐在费真身边,听她细讲父母之事。
其实,这几年,他们之间有书信往来,家里的事费真在来信中会细细谈及,如今亲耳所闻,徒增悲凉罢了。
“我不孝,父亲病重没在身边服侍……”黄济唏嘘不已。
“你大可放心,你师兄周仁周大夫,一直奉侍在侧,你父亲知道你过得好,走得很安详。”费真宽解道:“昨日见你苍老了许多,许是这些年辛苦谋生之故,今后,你莫要太操劳,莫如收两三徒弟,把医技传给他们。”
“我之前也想过,既然皇嫂也这样说,接下来我就去办。”黄济应道。
“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费真嘬一口茶,问道。
“长嫂如母,何话不能讲?”黄济和月华站起身,惶恐道。
“你们坐下吧,今日一别,他日不知何时再见,我有一句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费真正襟危坐,说道:“当初你们可是舍命,也要在一起,只是人与人相处,难免磕磕碰碰,生情容易,长久难,我望你们不忘初心,莫要辜负了彼此。”
“是”。
“你家的翠翠,早一些把她嫁了,免得影响你俩的感情……”
(二)
“啪哒”,书房外传来响亮的一声,好似碗掉在地上的声音,月华起身欲出去查看,被费真挡住。
“不用看了,定是翠翠无疑,小心养虎为患。”费真说道:“黄大夫可懂?”
黄济摇摇头,很是迷茫。
“妹弟,从翠翠看你的脸色,她是想嫁于你,懂吧?”费真索性挑明。
门“吱呀”一声,从外被推开,翠翠背着豆角,进屋跪在月华跟前,说:“姐,姐夫,你们养了我十年,我无以为报。”说完拜了三拜。
“我今日就走,翠翠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望你们好人好报,平安顺遂。”她站起身转向黄济跪拜。
“外面的世界这么乱,你要去何处?”月华问道:“不如,你留在……”
“这样吧,翠翠姑娘,你今日跟着我走,去外面看看世界。”费真打断月华,她知月华心软,把翠翠留下,可是余患无穷。
“不用,别假装好心,我自己有脚有手,饿不死。”翠翠瞪一眼费真,怼道。
她抹一把泪,把背带解下,递给月华,说:“姐姐好生照顾豆角。”
说完,低着头转身就走。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