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对他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道:“你也是妖怪。我保证,一定让他们先杀你。”
“放心,树人绝对会比我先死。”黑袍秀美男子笑了,道蜀中祁门的小公子松动了,“我修为深厚,一般伏妖阵奈何不得我。不过这揽月山庄内高手云集,再加上蜀中祁门的几位已经是剑宗级别的散仙门客,怕是那已经受伤的树人,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临渊沉默,他说的很对。蜀中祁门绝不会允许他们唯一的公子跟不入流的妖魔鬼怪扯上关系。他们只会让临渊撇清与那树人的关系,无论他愿意与否,他们都会替他做出他们认为正确的决定。
“你帮我,我可以给他身份。”黑袍男子优雅地轻摇扇子,“一个名正言顺,可以让你带他回蜀中祁门的身份。”
临渊阴测测地盯着他,满脸写着,敢威胁我,你在找死!
树人即使坐着,个头也超出一般人,看得比较远。他见临渊淹没在大人堆里,找不着他,不由得发出阵阵低声呜咽,想要起身去找他。看守树人的揽月山庄的几位高手,见树人不老实,立刻用剑背抽他。
树人哑着嗓子哀叫几声又重新坐回石头上。
临渊也听见了树人的动静,扭头低声问黑袍秀美男子:“为何你在这里,他在那里?”
都是妖怪,黑袍男子却受到了很大的礼遇。揽月山庄的人只将限制了他的行动自由,请其好生配合,待在解语阁内,直至事情结束为止,方可离去。
“我长得好看呗!”黑袍男子微微一笑,说,“虽是同类,但非同命。我是与天地同生的树灵,这使我看起来像修仙门中的人,见我者好歹也会尊重一下我的修为境界。而亘古至今,能重伤我的屈指可数。枫云梦这个名字,也足够让任何一个修仙派系让几分薄面。”
临渊瞅了这家伙半天,缓缓道:“你这么有面子……自己去解决啊。南巫天弦对你的态度,可谈不上尊重。”
“还不是因为我谦虚,”枫云梦道,“没有自报家门。待他们认出我来,态度自然不同。”
临渊撇嘴,道:“你先证明一下给我看。”
枫云梦清清嗓子,缓步走到众人跟前,娓娓道来:“在下枫云梦,是蜀中祁门,祁小公子的师父。今日携带大弟子来探望小徒弟,惊扰了诸位。深夜擅闯,实数冒昧,唐突了萧三公子,这才引发之前的种种误会,请庄主和夫人海涵!”
枫云梦几句话就把时间地点,事情的起因经过,他和蜀中祁门和门外树人的关系,一并罗列清楚,听上去无懈可击,众人也挑不出毛病来。
萧三公子冷眼瞅枫云梦,睁眼编瞎话。
临渊则瞪大眼睛,仿佛吞了头刺猬,如鲠在喉,这不要脸的老树妖,谁是你徒弟!他深呼吸,心中默念,不能拆穿他,不能拆穿他……
众人听后,议论声此起彼伏,沸沸扬扬炸开锅来。
蜀中祁门的几位掌事脸上的表情更是丰富多彩,小公子什么时候拜师了?枫云梦何许人也?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么,祁小公子?”大公子萧卿急于为三弟萧越开脱,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摆在眼前大好的机会。
临渊点点头。因着顾全树人的安危,这个闷亏,他姑且忍下了。
庄主夫人南巫天弦不依不饶,冷哼一声,讥讽道:“枫云梦是谁?没听说过。”
这时,几乎被众人定义为睡着了的庄主萧子虚睁突然开眼睛,问道:“可是,梦深温柔云想枫,秋风拂槛露华浓,大泽城的枫云梦。”
枫云梦赞赏地看着庄主萧子虚,终于有一个识货的了。他遁世太久,竟至于到了今日无人识得他的地步。想来也是,蜀中祁门那俩丫头初次见他也是大打出手,之后对他的身份也是半信半疑,对他的态度也更是随意。
“正是在下。”枫云梦说。
庄主萧子虚肃然起身,正经躬身拜上一礼。
“后生萧子虚,见过枫先贤!”
枫先贤三字一出,揽月山庄的人一片寂然,随后皆是跟随在庄主之后,朝着枫云梦的方向单膝跪下,长剑竖立在胸前,以示尊敬。
南巫天弦凝起眉头,脸上的表情不甘中带有困惑,显然是对揽月山庄的历史缺乏了解,但还是随大流,拜见这所谓的,枫先贤。
揽月山庄的族史中记载,其先祖受过枫先贤百余年的守护,直到基业稳固,这位枫先贤才抽身离去。萧子虚会认出枫云梦,是因为揽月山庄历代庄主都保留有对这位枫先贤的认知和尊敬。萧子虚幼年时生过重病,他父亲带他去寻访高人,才从鬼门关中捡回来一条命。萧子虚见过枫云梦,但他幼时并不知救治他的人就是枫先贤,枫云梦。
直至今日,萧子虚才得以与有恩于揽月山庄先辈,有恩于他的枫先贤相见。
“子虚小友,客气了。”枫云梦伸出扇柄,虚虚扶了一下萧子虚。
萧子虚遣散众人,只留下几位贵客。南巫天弦不甘心就这样退下,杵在那里不走。
“你也一并离开。”萧子虚语气淡淡的,命令却是不容置否。他虽多年不问世事,说话却也是掷地有声,庄内无人敢违拗。
南巫天弦脸色铁青,这老东西,到底是要护着小狐狸精的贱种。
萧子虚向蜀中祁门的小公子和几位掌事赔罪,诸如照顾不周,多请海涵的客套话说了一些后,便着使第三子萧越送几位宾客回下榻之处。萧子虚本人则亲自安排枫云梦的衣食住行,细微之处,无一不照应得妥妥帖帖。
大公子萧卿被遣去安排树人的下榻处。
如此,萧越和树人便被隔离开来,今夜是再打不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