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深山古观看上去有些年头,四面窗户已尽数破败,顶上的屋顶已坍塌大半,剩余的一小半勉强耷拉在房梁上。
云千帆左右挑拣,在房屋东南角寻了一处石棺坐上去。他也不忌讳,索性整个人都躺在上面。
他躺了好些时候,萧辰才缓缓飘进来。大概是嫌弃脏,少年始终是漂浮着行走,脚不曾落地。
云千帆觉得口渴,坐起来想喝葫芦里的酒,但又心有余悸地盯着葫芦的玉塞子,生怕再倒出来什么奇怪的东西。
最后渴极无奈,他也顾不得许多,打开葫芦往嘴里倒酒,倒了半天什么也没有。再一晃葫芦,咣当咣当的水声,至少还有大半葫芦酒。
云千帆把葫芦搁置一边,气馁地躺回去,不愿意再动。
少年飘过来,拿起葫芦轻轻转动两圈,葫芦上金纹流动,再打开时,酒液已能流出。
“厉害!厉害!”云千帆接过葫芦,对少年钦佩得五体投地。
作为葫芦的主人,他自己都不知道使用方法,少年倒是摸得门儿清。
萧辰凉飕飕地盯着云千帆,悠悠道:“仙长果真是醉得一塌糊涂,忘性如此之大。”
这话,云千帆不知该如何接。半晌,萧辰又道:“就这样,也好。”
那少年色鬼站在背光处,使人看不大清楚他的神情。云千帆不解他此话何意,但也懒得去理解。
云千帆几口酒落腹,心口处又隐隐钝痛起来,仿佛有一道无名的伤口,每一饮酒便会被触动。
当他看向少年时,心口的疼痛越发清晰明了。
云千帆深吸几口气,凭借本能调理气息,稳定心神。
百无聊赖之际,他摸摸眉毛,纳闷地问道:“你在葫芦里泡了这么久,怎么没被酒泡醉?”
萧辰嗤笑一声,道:“这葫芦有一百多种用法,装酒只是其中一种。”
云千帆惊奇地看着少年色鬼,道:“莫非每一种你都知道?”
“我知道。”少年的声音透着些许慵懒,些许荒凉。他站在有破洞地屋顶之下,仰面沐浴在日光中。
云千帆不禁啧啧称奇,不怕阳光的色鬼。稀奇!稀奇!
“能教教我么?”云千帆谦虚求教。
“教会你,好让你再收我一次?仙长真是打的好算盘。”萧辰鬼气森森地说道。室内的温度因为他的情绪波动,陡然骤降。
少年清冷的目光直透他的心脏,浇得云千帆透心凉。他是有这个打算来着,被看穿了……
气氛尴尬,连呼吸都显得多余。
“那个,”云千帆从石棺上跳下来,“你要不要看看这里面是什么?”
“不要。”萧辰拒绝得干脆。棺材里除了死尸,能有什么。
云千帆却很好奇,使出浑身解数折腾石棺的盖子,推了半天都没能成功掀开。期间,他曾向少年色鬼投去求助的目光,但没有得到回应。
因为萧辰直接无视了他。
最后,云千帆用那把断剑撬开一个缝隙。不知怎的,这次轻轻松松就推开了。他伸头往里一瞅,只见一具白骨嶙峋的身体顶着一个长满菌菇的骷髅脑袋,两眼空洞,浑身长着绿毛。在菌菇的作用下,骷髅脑袋显得硕大无比。他瞅瞅尸体,又瞅瞅飘在不远处的少年。
身高差不多对上了……
“这是不是你?”云千帆脱口而出。
萧辰呵呵一笑,道:“真是我,你腿已经被打折了!”
“我觉得跟你很像。”云千帆说。
少年飘过来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冷冷道:“哪里像?”
“你们都穿的绿裤子。”云千帆指指尸体的下半截,那里长满了绿毛。
萧辰冷眼瞅他,这脑子真是没谁了。
“也不知是男是女?”云千帆喃喃道。他望着这具尸体有些出神,心中莫名的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