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千帆侧头望着少年近在咫尺的容颜，道：“这说明大家都不是善茬。”

少年笑笑，此话不假。

“仙长放心，有你看着我一日，我便一日不会搞事情。”萧辰头枕在白衣男子的肩膀上，眼皮渐觉沉重，几欲合拢。

“若是我不在呢？”良久，云千帆问道。

少年的头部换了个姿势，靠得更舒服些，喃喃道：“那我就不能保证了。”

“你有没有做过坏事，很坏很坏的事？”云千帆原本拖住少年身体的手，缓缓抽出断剑，大约贴在少年身体左边第三根肋骨的缝隙处，只要他往斜上方用力一刺，就能插｜入少年的心脏。

结束他的生命。

“什么是坏事？”少年恍若不觉危险已经靠近，睡中呓语道，“我做的最坏的事，就是在不欢迎我的世界里，努力活下去。”

他们想让他死，而他想活。

断剑的锋芒又藏起来，云千帆把少年往上托举一些，继续背着他在山道上行走。

云千帆往前路望去，是绵延起伏的众山。

紫红葫芦飘飘晃晃的跟在他身边，葫芦上的纹路有浅浅金光流动，似乎也要昏昏欲睡。

几只小怪看看云千帆，又看看葫芦，得到仙人的默许后，他们便几个一组，轮流背着紫红葫芦上路。

云千帆望着身边的这群妖魂鬼怪，他们已经失去一次生命，现在只剩下灵体，却依旧对世界充满希望。

既然大家所做的都只是努力的生存下去，界定坏事的边界又是什么。

云千帆看向浩瀚星海的深处，那里只有扑朔的迷光。

第六章与子同袍

天光微晓时，萧辰在一处山石拐角处醒来，身边挨着云千帆。

他们还在群山中。

萧辰左腰上的伤口被精心处理过，不仅敷了草药，还被细细包扎过，打了一个匀称美观的蝴蝶结。云千帆的外袍罩在他身上，替他遮住不少裸露的皮肤。

萧辰解开包扎，那被僵尸砸出来的五个黑黢黢指坑业已长出新的血肉，把敷在伤口上的碎草药顶翻出去。

他是魔王与恶鬼的融合，普通草药并不适用于他。他需要的是时间，来慢慢长好伤口。

云千帆浑身打个寒颤，山间的清晨温度很低，把他给凉醒。

“你还疼么？”云千帆醒来时不仅冷，还有些饿。他看见萧辰已经坐起来，也不知道少年醒了有多久。

“不疼。你的药很有效果。”少年伸个懒腰，突然听到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是云千帆的肚子在叫。

“药是小怪采来的，我包扎的。”云千帆忍不住张嘴打哈欠，又情不自禁抖个冷颤。

萧辰想起来之前左腰上的蝴蝶结，打得是挺精致，只不过在他刚才查看伤口时，给拆坏了。

“我不冷，你穿。”少年把衣服还给云千帆，对方也没客气，接过来重新穿在身上。

云千帆还是饿，肚子叫得像打雷。

几个特别会看眼色的妖魂早飞跑去采摘新鲜野果，回来时手中捧着一堆吃食。妖魂鬼怪的头头也屁颠颠的捧着一个紫黑油亮，大概有手臂长短，长的像小人的东西过来。

云千帆看着觉得悚然，只挑拣些形状正常，颜色鲜艳的果子。

萧辰倒是满感兴趣的，拿过来就咬，还塞云千帆嘴里让他一起吃。云千帆起初不愿意吃，两人还差点打起来。

最后萧辰捏住他的下巴，逼着他嚼几口。

那紫黑的东西看着生硬，入口却是满口芳香，汁水饱满。接下来，不用别人催促，云千帆默默把那东西吃了个干净，吃完后身体轻松许多，也不再觉得又冷又饿。

“这是什么？”云千帆问那妖魂头头。

妖魂头头张嘴露出一排锯齿一样的黄牙，这……看上去应该是在微笑。

“我逮住的！”妖魂头头手舞足蹈地比划，“它会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