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男人的床!不害臊!”辛亦蛮蛮白眼翻她。
“哼!”嫣然鼻孔朝天,她才不怕他。
枫涯天摇头轻笑,道:“客房还有许多,我与阿蛮再各自挑上一处歇息。”
三人玩闹的情景一时卸下枫涯天的心防,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唤他阿蛮。辛亦蛮眼睛一亮,眨巴眨巴地望着枫涯天。
枫涯天不解对方为何这样看着自己,只是一笑而过,懒怠深究。辛亦蛮却一路笑嘻嘻地追着枫涯天走出来,走哪跟哪。
“天色已不早,辛公子不去歇息,跟着我做什么?”枫涯天止住脚步。
“不认得路。”辛亦蛮天真地摇摇头,像个弱智傻子。
“……”枫涯天哑然失笑,一个顺畅摸进他卧房的人,说自己不认得路,这可能么!
“我是客人。”辛亦蛮说。
枫涯天好整以暇地望着他,所以?
“带路带路!前头带路!”辛亦蛮推着枫涯天往前走,皎洁的月色落下他们的剪影。
他与他的影子叠在一处,亲密无间。
枫涯天引辛亦蛮至一处偏院,对方却挡在他面前赖皮嘻嘻地说:“你刚才喊我什么?”
枫涯天不懂辛亦蛮所指为何。
辛亦蛮进一步提示道:“在你房间的时候。”
“夜深露寒,辛公子早点休息。”枫涯天面上轻轻浅浅,看不出他此刻是何情绪。
辛亦蛮耸耸肩,摔门进房,不承认拉倒。谁稀罕!
他趴在门上偷偷听,真听到枫涯天离开了,心里又有些失落。一起生活了十年左右,枫涯天对他当真无话可说么?
辛亦蛮在床上来回打滚,思虑过度,脑瓜子想得好辛苦。
“人生何处不相逢!呵呵,真是感人!”一道黑影掠至枫涯天附近。
“何事?”枫涯天不理会来人对他的讥讽,只问正事。
“没事,但可以找点事。”魔教左圣使司屠从月下走出,漆黑的眸子一如深不见底的渊。
来者身带魔障,枫涯天手上的红绳白玉狮子急于挣脱护主。枫涯天迅速捏诀按下白玉狮子的躁气,安抚灵兽。
“哈哈哈哈!”司屠笑得很是放肆,“赠你灵兽的人若是知道你我之间的关系,又作何感想!”
“不劳费心。”枫涯天的礼貌快忍到极限,真想放白狮子出来咬此人一顿。
“你对辛家小子很上心嘛!”司屠说。
“不准你动他。”枫涯天认真说道。
“不动就不动,你可千万别着急上火。”司屠撇嘴道。
辛家的人十九年前设下毒计散去司屠一身修为,并公然辱他。多亏他运气好,舍去那具身体,灵体逃了出来。现在的这具躯壳,很合他心意。
他后来怎么和枫涯天扯上关系,纯属倒霉。司屠的灵体原本藏匿在夜乌国的公主的车队中,不巧的是枫涯天也在其中,还认出了司屠的灵体。
枫涯天没有揭穿司屠,反而一路好水好饭的供养着,还允许司屠的灵体进入他体内吸收男子纯阳,以魂养灵。
等到司屠发现这小子的阴暗心思,跑都来不及。
十七岁的枫涯天利用魂养灵的契机,逼迫司屠与自己立下灵契。通俗点的意思就是,司屠成了枫涯天的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还不能反咬一口。
枫涯天让司屠往东,他司屠就绝不能往西。
司屠自然是愤怒不平,回去搬救兵,老巢里的那位大魔头一听,笑得合不拢嘴,口中不住称赞后生可畏,然而就是不出手帮司屠解围,有点要看司屠笑话的意思。
司屠心里只好盼着枫涯天快点死于非命,好早日终结灵契,重获自由之身。
对于枫涯天与司屠的这层联系,云千帆惊奇万分,枫涯天好歹也是仙门弟子,怎么与魔为伍。
他在枫涯天体内融合了好些年,有时候仍是猜不透他的想法。准确的说,他只能看到枫涯天想让他看到的部分。云千帆猜测是蓝衣鬼在背后捣鬼。
枫涯天十七岁之前,以及在醉情殿的九年,云千帆脑中对此完全是一片空白,每次都是一睁眼,就移情换景。
枫涯天的心思,太深。云千帆探听他的想法太费劲,最便利的法子就是懒洋洋地观察,不费脑子又省事。
饶是云千帆再惊奇,与没料到第二天的事情。他一睁眼,面前就是一面镜子,镜子里是个女人,盛装艳服,姿容不俗。
长得很像枫涯天。
云千帆愣神瞅着镜子看好久,才意识到,哦,这就是枫涯天。他蓦地想起来枫氏女儿擂武招亲的事,大张旗鼓吆喝得全天下都知道了。
说来奇怪,云千帆到现在都没看过枫涯天的姐姐,枫氏一门对外宣城大小姐体弱多病,不常出门。但云千帆在门内也是至始至终都没看见过这位千金小姐,他突然想起醉情殿上,那醉鬼说的话,枫家的女儿早就死了。
云千帆浑身一颤,嗷嗷大喊,辛亦蛮,快拦着这个疯子!
可惜他只是个看客,历史早已注定。他的嚎叫不会被任何人听见。
最先进门的是司屠,他起个大早来看新鲜,本想嘲讽枫涯天几句,然而真看到本尊时,司屠立刻怂成一只温顺的大金毛。他优雅地伸出手,风度翩翩地扶着已经盖上面纱的枫氏大小姐走出房门。
在走出房门的之前,司屠戴上银面具,
云千帆注意到,司屠穿的是青衣,装束打扮都是按照枫涯天的模子来的,只不过多上一张面具,乍一看是分辨不出的。
“你确定?”踏出房门前,司屠回头问枫涯天。虽然枫涯天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司屠有时候就是忍不住拽他一把。
司屠一方面盼着枫涯天早死,另外一方面司屠自己也说不清。他就是不想看着枫涯天这么愚蠢地找死。
擂武招亲的第一天,枫氏的长辈全部出席。已经中风瘫痪的枫氏门主也被抬了出来,行将就木的老门主嘴歪眼斜,口中不断流着涎水,身旁的侍女不断替他擦拭。
他看见不远处的一对儿女,伸手要去够他们,嘴里呜哇呜哇地含混不清。侍女无奈,只好按下老门主的双手,但老门主浑浊的眼睛依旧直勾勾盯着他的一对儿女。
他老了,残废了,可他心里明白。
那里站着的是他的小儿子,只有他的小儿子,枫涯天。